断肠崖,狂风乍起。深灰色天空,飘起了漫天雪花。
不,是血花,鲜红欲滴,千朵万朵,在天饱的心上惨烈开出,他一步一顿,走出无尘洞。
一群女人,玉绵绿泊蝶衣香菱四大护法,都被这个少年的肃杀眼神震撼得心中一抖。
天饱赤着上身,浑身落满雪花。肚脐上的血色弥勒像,已长大至整个腹部,于狂风暴雪中,在一片金色神秘字符的映衬下,张着血盆大口狰狞狂笑。
饶是素贞派掌门清颜,也是定了定神方不被他眼中煞气震慑。眼前这小少年浑身肌肉突起,胸膛强有力地起伏。
雪夜里,万籁俱寂,唯有听到天饱粗重的呼吸声。
他仿佛已变成了一只野兽,清颜示意众弟子即刻升起护体。
玉绵见到他,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又是他,自己身上鬼噬的黑齿印还未散尽。
绿泊紧握红绡剑,提防着被他偷袭。
蝶衣的眼中泛起一丝如水波光。
香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作孽,冰天雪地就这么光着上身!”
清颜面无表情地看着天饱。
漫天暴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天饱缓缓抽出身后渲海弯刀,直视清颜,问:“素贞派掌门,我乃吞噬派新任掌门天饱,我问你三句话—”威威气势,掷地有声。
清颜:“说。”
天饱:“一、水门河边,吞噬派前任掌门不一、行者尊者悟者悉数被杀,几近灭门,是否你素贞派所为?”
清颜:“吞噬派恶贯满盈,我乃替天行道。”
天饱:“二、无尘洞中,火圣白煞,被xi精大法折磨至死,那些精,是否进了你的腹中?”
绿泊蝶衣香菱一片讶然,唯有玉绵面色如常。
清颜冷笑两声:“你这念头,卑鄙无耻龌龊之极!”
天饱:“三、土山上村,村民逃过蝗虫之灾,却未逃过滚滚妖烟,数十条人命,是否是你欠下?”
清颜:“上村下村,蝼蚁众人,苟且偷生,死又何惜?”
下村?
天饱声音颤抖:“下村!对下村人你也下了毒手?”
清颜淡淡道:“嗜血童子,吞噬掌门,我还要留着你长大了报仇不成?算你运气,逃过一劫。”
天饱浑身热血全都涌上头部,爹、娘、小洁!心中那道堤猛然决口,无限杀意汹涌澎湃排山倒海!
清颜不耐烦地说:“肉童,休再多言,看剑!”飞快祭出青剑。
她这把青剑,名唤寒烟,乃沉没海底千年的灵石与仙界至坚生辰钢淬炼而成,用奇花异草熏养,甘泉雨露浇灌,剑身修长青烟袅袅。
清颜长发四散,念道:“清清天地,朗朗乾坤,天劫浩荡,素洁冰心!”
掌门竟然对这小少年祭出了无形绝杀?蝶衣无法置信,可这一切明明白白地发生在眼前。
寒烟飞于天际,在漫天暴雪中灵气更盛,眨眼幻化成无数把青剑,青剑周身沐浴冰火,骤然发出强光,将素山映照得无比清晰。
亿万青剑全部指向一个方向——天饱,嗖嗖飞来。
清颜飘身持咒,女弟子们发现,掌门长发被白雪覆盖,长发散乱,眼神凶残。
她老了,已经是个老女人,一个歇斯底里杀戮成性的老女人,香菱不禁哆嗦了一下。
天饱挺立于天地间,丝毫未躲,明知自己法力与清颜实难抗衡,但,这一战,身为男人,爹娘的独子,吞噬派掌门,他必须站着。
爹娘,师父,小洁,你们在天之灵看着,天饱将拼尽最后一滴血。
天空狰狞变色,血色大幕骤然拉开。
天饱举起手中渲海弯刀,深深道出一个从未念过的字:“噬!”
腹部凶面弥勒双目凶光毕现,直射,目光所及,树倒石碎。
空中如芒青剑似被“噬”字震慑,竟然停滞不前。
清颜再次喊道:“天劫浩荡,素洁冰心!”青剑齐刷刷凌厉地飞向天饱!
蝶衣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
天饱周身金字大亮,他的身形陡然巨大,对着这血腥世界大吼一声:“我乃噬神!”
什么善良仁义,什么道义公理,唯有杀,最真实。唯有杀,最踏实。唯有杀,杀尽,最平静。
天地变色,山峦震颤。
倐地,一道锋利的闪电划过长空,发出轰然巨响。
五色霹雳猝然而至。
一声女人的惨叫,如堕阿鼻地狱再受凌迟。
闪电竟是击中了清颜!
天火焚烧着她,她千般苦痛万般挣扎,绝代芳华惨然凋零。片刻间,空中只剩一片白色衣角飘荡,衣角上的百合图案被鲜血染红。
绿泊香菱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天火炽烈,掌门清颜化为一把焦黑骨沙被狂风吹尽!青剑寒烟断成无数碎片,唯有剑柄坠落在地。
隆隆鎠雷劈头盖脸炸开,无情地劈向素山。
山崩地裂,断肠崖已然被劈开,巨石滚滚落下。天火密集如雨,漫天火海里,感春雨夏知秋暖冬四殿轰然倒塌。成百上千的女弟子奔走逃命,惨叫呼号。妖僧不糊涂和想糊涂避之不及,被乱石砸死。
素贞派千年基业荡然无存。
天饱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他身处方圆一丈之内寸草未损,身后的无尘洞也还好端端地。
够了,他再次持刀向天,道:“止!”
天雷渐渐隐去,天火隐隐熄灭。
素山焦土处处。
香菱拖着玉绵,蝶衣拉着绿泊,也在天火和霹雳鎠雷中四处躲藏,衣裳残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