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回到王府后,叫过心腹吩咐了两句,就去了正院。
柳王妃在一边见他虽然逗着儿子笑,可也忍不住的心事重重,不由将先前想的话来劝他。
端王良久苦笑:“我倒也想,怕父皇已经容不下了。”
柳王妃大惊,因涉及到徐家的暗线,端王不好多说,只说皇帝已决意立轩辕冀了。
端王说的笃定,由不得柳王妃不信,她想问端王下一步想如何做,但又想到徐家,又想到徐兰兰,暗叹一声,自己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果然,随后端王便说去徐兰兰那里用饭,柳王妃心里更有了谱,不止不拦着他,更贤惠的让厨下整治了一桌上好的席面送去。
端王用眼神道了声委屈,就走了。不过,他去了也只是单纯的让徐兰兰陪着用了些饭菜,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对付莺莺燕燕。徐太师也不希望自己这个时候因女色分心吧?
端王忽略徐兰兰一身“王爷表哥快来滚床单”的荡漾春情模样,心事重重回外院书房。
谁知半路上遇见了憔悴了些许的段侧妃,端王停住步子藏去身形,见她立在一株花树下,虽然还如同以往一样一身鲜艳的衣裙,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看着枝头成串的密密麻麻的红色小花,人美花娇,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凄凉意味在里面。
对段英彤,端王的心思有些复杂。
她对自己多年迷恋,端王心里一清二楚,因此端王在两人的感情中一直是洋洋自得高高在上的。纳了段四,端王更多想要的是段相的支持,谁知段相如此决绝,竟将她提前赶出家门。尤其憋屈的是,事情过了很久自己才知道!端王一想起自己纳了段四后几次去相府套近乎,就觉得啪啪打脸,仿佛自己耍猴戏给别人看。那时。自己心里不无恶毒的想,怪不得别人会咒段相断子绝孙,该!
然后,段四没了利用价值。端王也就不把她放在心里了。但今日,许是心境凄凉,端王见着身边没带一人伺候神情落寞的段四心里竟突地一软。
恰在此时,段四抬手,细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浓艳的花串。目光凄迷,语气飘零:“你看,你开得多艳,多红,多好呐,可是谁人看到了你的努力,你的无助,你的悲伤,离了枝,你也只能掉落泥地了…”
段四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跟花呢喃着心事,但端王却听清了每一个字,心里一痛,仿佛被重锤击中。别人只看见自己光鲜尊贵的一面,可谁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高高在上的王爷?呵呵,没了父皇的看重,岂不是同样会跌入泥地被人践踏?
端王起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心思,轻轻走上前,从后面抱住段四,一抱之下。恍然发觉,丰满的人儿清瘦了几分。
段四一惊,白了脸,低低惊呼一声猛的扭头看到是端王才松了口气。强笑道:“王爷,是您呀。”
声音里没有往日的嚣张,平添几分苦涩和一分不可置信。
端王心里叹息,笑道:“彤儿好警觉,可以把你的金莲从本王的脚上挪开了吧?”
段四僵了僵,急忙把伸出去准备狠狠踩下的脚尖缩回裙下。
“若是再晚一下认出本王。彤儿是不是要奋力反击了?”
段四只笑了笑,轻轻垂下头眼圈悄悄红了。
端王又是一阵怜惜,以往段侧妃听到自己取笑她的话,定伶牙俐齿的过几个来回。现在,竟有些心灰意冷的样子。
“这阵子本王事务繁忙,冷落彤儿了,过几日,本王便去看你。”
段四嘴角颤了颤,似不相信又似无所谓扭过了头:“王爷不必勉强。”
这是不信自己了?端王挑了挑眉,段四就这么确定自己会冷落她一辈子?还是说,自己在她眼里如此势力?
那边段四的眼圈更红,端王扭过她的脸,不禁一愣。
“罢,罢,你只当本王哄你呢,走吧,本王陪你回去。”
段四一愣,水眸大眼惊诧看着他。
端王不禁笑了。还不信呢?
“王爷,您不怪我,我,隐瞒了…”
端王叹道:“都是本王害得你,又怎么会怪你?”
段四呜咽一声,眼泪扑簌簌掉落,哽咽道:“都是妾没用…”
没用?端王呵呵,徐兰兰有用,但他烦呢。这会儿见没用的段侧妃竟不再生气了。
最后,端王送了段四回去,但没留宿。一是没心情,而是怕徐兰兰闹。
端王回了外书房,一夜没睡着,这糟心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快午时时,端王接到宫里的密信:昨晚,乾清宫的冯公公睡迷糊了起夜,不知怎的跌进院子里的水井里去了,死了。别人再无异常。
端王静静坐在书房里沉思。
冯公公必是徐太师的暗线无疑了。可是——端王心里止不住的发凉。
冯公公今年有三十左右,五六岁进宫,摸爬滚打多少年,长得极为憨厚老实又会看眼色做事也牢靠,还是大总管亲自选进去伺候乾清宫的,与人和善,被大总管看好,所谓前程极好。老爷子对他平日里也是信任有加的。谁能想到,这人竟是徐太师养了几十年的人?安排进宫的暗线?算算时间,莫不是这人一生下就是徐家的人?还是说徐家专门生下一批忠心的下人后代送进宫里?
端王想着想着就出了一身冷汗,谁能知道一个五六岁的小太监在十几年几十后会做到哪个地步?十个这样的小太监最后未必会有半数能在宫里活到长大。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