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念慈回来后就有些魂不守舍,哪怕是小杨康缠上来,她也只是敷衍的拍拍他的背,让他去别处玩。
轩辕进屋时,就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嘟着小嘴都能挂油瓶了,不满的玩着玩具,还不时瞟一眼坐在窗边的娘亲。
轩辕走过去轻轻拍拍杨念慈:“你看天做什么?”
杨念慈被吓了一跳,扭回头问:“你说,这会儿南边还在下雨吗?”
轩辕一愣,才明白过来,轻笑道:“你操了好远的心。”
杨念慈摇摇头,没精打采的样子:“你不知道,你没见过…”
你不知道那些逃到京城的难民有多凄惨,你也没见过一个瘦的脱形的妇人抱着的骨瘦如柴的孩子,突然被人抢了去…杨念慈至今忘不了那个抢人的难民生生的咬在了孩子的胳膊上,妇人挣扎着去抢,哭喊声却嘶哑微弱…
杨念慈闭了闭眼,心里一阵刺痛。那些景象是她好奇之下强硬要求去看的,结果后来一年,吓得她再也没出门半步。
轩辕看着她小手捂在胸口,仿佛心绞疼似的,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问道:“你想做什么?”
杨念慈呆了呆,苦笑道:“我能做什么?”
轩辕沉吟,半天道:“你也知道,我手下是有批人的,如果你想用尽可差遣。银子,粮食,你想捐多少就捐多少。”
其实,他也应该做些什么的。
杨念慈猛的看向他的眼睛,见他不似作伪,就感觉有泪水流了下来,瘪着嘴道:“…可是我不会…”
轩辕不禁失笑,点了点她额头道:“你只管跟你爹开口便是,他掌管朝廷钱粮,若是有什么动作,你也参与。若是你不想与朝廷一块,那跟他讨讨经验,我派人去办就是。我也没做过这些,只能出钱出粮了。”
杨念慈眼泪落了下来,猛的伸出双臂抱住他的腰,小脸埋在他的腹部,蹭啊蹭“你真好…”
轩辕慢慢变了脸色,绷着身子扶开杨念慈,自己微微弯着腰急速转身逃出去了。
杨念慈看着他的背影破涕为笑,不就是正常反应吗?姐又不嫌你。
抱着又蹭到自己身边的儿子,亲了口,开始想怎么跟段老爹开口。恩,相府也应该掏点儿银子吧?
被亲闺女惦记上小金库的段相气定神闲一言不发的站在朝堂上,仿佛认真倾听眼前激烈的争辩,又仿佛神游天外。
立在最前头的端王不禁偷偷看向便宜老丈人,沉思,段相会不会帮本王呢?
闭门思过了五日,端王和平王被召来上朝,从两人与平日里并无二样的行走站立之姿可以看出,老爷子那天的罚跪还是轻的。
金座上的皇帝也面无表情,看着这些朝廷的栋梁之臣你声讨我,我讨伐你,心里什么心思谁也看不出。
随着地方急报一封一封的递进来,皇帝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恼怒了,看形势这必是自己在位期间最大的一次天灾了,死伤难免,破罐子破摔的皇帝已经没心气随便喷火了。
皇帝看着下面热闹如同集市,眼里的讥讽一闪而过,只是下面的人都低着头,谁也看不到罢了。
自从那天传来第一封急报,这群人不知私下里商议了什么,再上朝时,由一句“到底谁之过”,引发了这几日的朝堂大辩论。
皇帝又看向沉默不语的两个儿子,见他们一副心忧之状,更是冷笑,不知这次谁更胜一筹?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下面的大臣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皇帝不耐的高声道:“够了,都闭嘴!”
顿时,大殿里静的连喘息声都听不到了。
“段相,你来说说看,此事该谁之责?”
立即,所有的目光都朝向了段相,端王紧张的背都绷直了。
段相不亢不卑的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回皇上,自五日前,臣便召集户部查看钱粮,据统计,目前国库可调银…可调粮…地方…可调粮…可调人…”
段相没一句废话,全是说如何应对眼前的大灾,至于皇上刚刚的问题,压根就没提一个字。
段相说完后,静静而立。
然后…
满朝文武好心塞,平日里您摆个超越俗人的仙人模样,大家也就算了。这会子大家都在互相推卸责任给对手抹黑呢,偏偏您老人家出来忧国忧民样,这还让不让人混了?
不少大胆的人就偷偷抬眼看上边,果然,陛下虽然看着还是没表情,可眼角却是舒展了不少。
于是,段相又被不少人在心里骂的要死。
端王也在反省,自己还是嫩啊,可该跟便宜老丈人学学,如果自己刚刚喝断朝臣的争辩,说上几句大面的话,不得超出平王一大截?
平王也在心痛,怪不得段相年纪轻轻稳坐左相宝座深得帝宠,关键时刻见真章,甩出别人不只八条街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皇帝心里冷笑,这下你们该消停了吧?
可偏偏有人没脸色,在人群里就喊了句:“段相,刚刚皇上问的话您还没答呢。”
混蛋!
是谁!
一帮大臣纷纷怒瞪出声的人:妹的,你丫是恨不得让皇上记住我们只顾着争,只顾着推,没人惦记正事吗?
正当那人快被众人的视线烤熟时,段相开口了,只轻飘飘的三个字。
“民为重。”
哄!
妥妥的秒杀啊!
不少人心里叹息,老狐狸…
更有人心里呐喊,完了…
皇帝很满意,这才是重臣能臣啊!
众人很愤怒,踩着我们上位你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