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卫昶院子里出来,卫昭就往卫昀那儿去。

卫昀正在坐在牡丹花从边上绣着花,一听下人禀报三小姐来了,忙放下了手上的绣活迎上来:“昭儿你来得正好,我许你的那张帕子差不多就做好了,你来看看可还中意。”

卫昭笑吟吟地谢了卫昀,随她去看帕子。

牡丹花鲜亮艳丽,凤凰鸟雍容华贵,卫昭越看越喜欢:“真漂亮,二姐你做好了我就拿回去裱起来,挂在墙上天天瞻仰。”

卫昀闻言不由得轻笑一声:“帕子做出来就是拿来用的,你将它束之高墙,那它岂不是没了用处?”

“挂在墙上也能天天鞭策我呀~我绣活不好,看着面帕子也能让自己警醒警醒。”

卫昭自嘲了一句,将绷子还给卫昀,同她携手走回廊下坐好。

丫鬟奉上茶,卫昭也不急着喝,慢慢地刮着茶沫子,开口道:“刚刚我从大嫂哪儿回来,她说她看到了你给大哥绣的绣袋,觉得特别好,故而托我请你替咱们卫家还未出世的小小哥儿姐儿做两顶帽子,一顶虎头的,一顶胖鲤鱼的,男孩女孩的都备上。”

卫昀的手一抖,绣针不小心戳到了拿着绷子的手上。

默默地拿起手将戳到的食指拿起来看了一眼,卫昀开口道:“昭儿你这又是何必?人家眼中只有你才是正经妹子,你不该把我往她跟前推。”

卫昭见卫昀戳到了手指头,忙叫身边伺候的丫鬟去拿药膏,然后将卫昀的手拿过来,掏了手帕给她擦血:“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了龃龉就不好了。大姐倒好,明年就嫁到宋家去了。你同我还有三四年要和她相处呢。”

给卫昀擦好了手,卫昭问她一句:“疼不疼?”

卫昀摇摇头:“那么我少到她跟前凑趣就是了。反正现在老爷夫人不在家,我同她也碰不上几次面。”

卫昭软软地看了卫昀一眼:“二姐你傻呀?老爷夫人难不成还要在山西住个三年五载的才回来?依着老爷那没法消停的性子,弄不好年底就回来了。”

卫昀微微一笑,算是认同卫昭的说法。

这时候丫鬟拿来了膏药,卫昭亲自给卫昀细细涂了,看着无甚大碍,便放了心。

卫昀伤了手,干脆就把绣活放一旁,好好同卫昭说话:“其实也怨不得大嫂,现在就这样。我熟识的小姐,哪个不是被嫡出的姐妹挤兑的……大家都羡慕我同大姐,因为夫人和你待我们都好。”

卫昭向来不觉得她和卫昉卫昀两个有什么区别,听卫昀这样说,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背。

卫昀定定地看着近旁的牡丹花,又道:“你之前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想进宫吗?一来我有出息了,是替老爷夫人争光;二来……”

卫昀顿了顿,咬咬下巴:“二来,他日我平步青云,便再没有人看不起我了……”

卫昭心中一酸,劝慰卫昀道:“二姐,比起你他日受尽荣宠,我想老爷夫人定更愿意看到你圆满幸福地过下半辈子。”

而世界上并没有谁看不起谁,只有自己看轻自己。

这句话,卫昭并没有说出来。

卫昀摇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努力了,我不想前功尽弃……”

这不是卫昭第一次劝卫昀,得到这样的结论她也不奇怪。

这个话题姐妹俩不再继续,闲聊了一会儿,便让丫环拿了花样册子来,挑选给卫昶孩子做帽子的花样。

陈馨是个聪明人,得卫昭暗中提点一番,对卫昉卫昀的态度好了许多。平日里陈家送来什么稀奇物件,她都会让下人备上三份,给卫家三姐妹一人一份送去,只不过卫昭的那份稍稍贵重些。

卫昉对这些身外之物不算看重,赏了送礼的妈子让丫鬟谢了陈馨便完了。

卫昀倒是同卫昭两个一块儿上门去谢了,还陪着陈馨说了不少的话。

日子平缓地过,卫相的山西行果然如卫昭所料,走走停停的,走了大半个月还没走完一半的路程。

每到名胜古迹处,卫相都要命人休整两日,或登高望远,或吊唁先贤。

作诗作赋更是少不了,洋洋洒洒几千字写下来,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连越慎言这般隐忍的性格都看不下去了,破天荒地在最新的飞鸽传书上不报平安,反去吐槽卫相——

令尊当真雅致非凡。

卫昭笑得肚子都疼了,大大惋惜着怎么没能跟卫相一起回老家去。

天气日益热起来,大嫂陈馨原本孕相很好,谁知一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第二天就不对劲了。吃什么吐什么,吐到最后连胆汁都呕了出来。

卫昶慌得翰林院也不去了,告了假在家陪妻子。

卫昭着人请了太医来瞧了,开了药吃了,不见效便罢,反病得更厉害了。

翰林夫人得了信,马不停蹄地赶到卫府来瞧女儿。

一进屋,见到陈馨那憔悴的模样,翰林夫人叫了一声“我的儿”,便扑过去抱住陈馨落了泪。

翰林夫人身边的老妈妈待母女俩哭完了,上前来说到:“以老身之见,姑奶奶这定是魇上了。”

翰林夫人一听,忙抹了泪,问一旁手足无措站着的卫昶道:“可请高僧看过了?”

卫昶微微一怔,开口便是:“子不语怪力乱神……”

站在卫昶身后的卫昭忙掐了这个呆傻的大哥一把,抢着替他回答了:“回亲家夫人,我们倒是没想到这上面去,我马上就着人去请高人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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