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富和黑子听了,越发觉得自己倒霉,万分窝气,愤愤不平地叹了口气。
“清江上还有水匪啊,老子怎么从没听说?”又一个熟悉的嗓音自不远处响起,苏妙循声望去,竟是身穿深红染玄色暗花交领宽袖直裰头戴书生巾的宁乐。
“小乐乐?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老子早坐这儿了,这么的大人你都看不见,你眼瞎啊!”
说话还是这么的让人想抽他,虽然苏妙已经习惯了:
“这个时辰过来,也就是说,你又逃课了。”
“少啰嗦,一碗杂烩菜两个烤猪蹄,今儿老子高兴,腌酸菜老子就要一碟吧!”
这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
苏妙无奈地应了一声,扭头冲着厨房又喊回味,连珠炮似的吩咐完,冲杯果茶放在宁乐面前。
满富和黑子闷酒喝得差不多,钱已经交出去,再苦恼也无济于事,两人重新打起精神,摇摇晃晃站起来,勾结搭背地回家去,不料才走到门口,一个人迎面踏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玄青色净面袍子身高八尺颀长笔直的随从。
迎面进来的人是一个才及弱冠的公子,一袭纤尘不染的水绿色交领长袍,外罩一件镶嵌兔毛的竹青色羽缎鹤氅,腰悬白玉,指缠翡翠,乌黑的三千青丝用一只玉冠束起,越发衬出轮廓柔和精致的俊美容颜。
青衣男子,品鲜楼的新主人,出身岳梁国南部首富佟家的四公子佟染。
佟染也不在意呆呆地立在路中间的满富和黑子,绕过他们,步态优雅地含笑向柜台走来。
长乐镇极少有这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富贵又精致的人物儿,佟染的出现让整个苏菜馆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或明目张胆望着他或拘谨畏缩地偷瞧他,总之在场的人全都本能的大气不敢喘。
苏妙眼眸微闪,唇角的笑容也跟着绷起来。
佟染走到柜台前时,有几个客人已经因为不自在提前结账悄悄走了。佟飞上前,从袖子里抽出丝绸帕子在桌上和凳子上擦了擦,佟染优雅落座,与宁乐隔着一个凳子。
宁乐因为他举止矫情,面露不悦,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猛然想起来,一拍桌子大声道:
“你是佟家四少!”
“佟”这个姓氏对苏家人来说再熟悉不过,苏娴和苏婵的表情紧绷下来,冷冷地盯着佟染,戒备起来。
佟染明明感受到了这些不善的目光,却并不在意,听到宁乐的叫喊亦没有理会,宁乐见状越发窝火,这男人拽什么!
“苏二姑娘,又见面了。”佟染坐在苏妙面前,隔着一个柜台扬头看着她,笑吟吟说。
这男人似乎很爱笑,只是笑容从不曾抵达眼底,简而言之,这是一个以笑容作为掩饰工具与无形武器的笑面虎!
“这里是我开的,你特地过来却说‘又见面了’,装腔作势也该高明点吧?”苏妙漫不经心地回道。
佟染也不恼,轻轻一笑,双手自然交握放在桌子上,对苏妙语气温和地说:
“因为上次见面时苏姑娘一针见血的评判让我一直忘不掉,之后又听说苏姑娘在长乐镇开了一家饭馆,不由得感兴趣起来,一直想过来瞧瞧,正巧今天有空,就过来了。”他温润无害地含笑解释。
“不是听说,是你自己查的吧?”苏妙看着他,毫不客气地戳穿。
“那些小细节就不用在意了。”佟染弯着眉眼笑说。
回味从后厨走出来,一言不发地立在苏妙身旁。佟染收敛起笑容,没有回避地望向他,二人对视了一阵,又同时偏过头去,仿佛并不相识,而这样的刻意回避却好像是在说两人之前相识彼此的关系却很不好一样。苏妙留意到了,却没那个好奇心去询问,顿了顿,平静无澜地望着他问:
“佟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这里开门做生意,我自然是来做客人的。”
“可我并不欢迎你来这里做客人,原因是什么你心里清楚,就不必装傻问出来了。”苏妙直白地道。
“苏姑娘说的原因我还真不太明白,苏姑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佟染笑吟吟道,“我话先说在前头,你不要因为品鲜楼被我买下就心存怨恨,你们家那时候要卖,而我正有意愿想买,仅此而已。你也不要因为我收留了你以前的未婚夫在品鲜楼做厨长就对我怀恨在心,公是公私是私,他助我买下品鲜楼,我兑现承诺,仅此而已。品鲜楼的转让过程完全合理合法,我本人可从来没有使用过多余的手段。我对令尊的手艺很敬重,因为很敬重,所以才想过来见识一下你的手艺,没想到小小的一间饭馆竟然也会欺客,令尊在世时可从来都是平等待人的。”
他说话太绕圈子,一大半人听的云山雾罩,根本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苏妙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虽然想要品鲜楼,却从没做过坏事,至于别人有没有为了替他达成愿望做坏事他管不着,他只管出资购买并在事后向代办者支付酬劳。他还真是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话又说回来,第二次见面就对她如此坦白,他对她说话毫无顾忌且没有悉心计算,她完全被他瞧不起了呢。
“佟公子想吃什么?”苏妙淡淡询问。
佟染对周围人或敌视或惊奇的异样目光并不在意,安之若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