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琦看着他脏兮兮像树皮似的老手,指甲缝里还全是泥,一阵犯恶心。她没动手接。夏荷见状,上前一步代为接过来。
苏婵不以为意,接过油纸包,在油炸糕上咬了一大口,离了老刘头的摊子后看了梁琦一眼,见她正盯着自己,眉头一皱。狐疑地问:
“夫人不吃吗?”
梁琦醒过神来。讪讪地笑道:“吃!吃!”从夏荷手里接过油纸包,在苏婵狐疑的目光里鼓足了勇气咬了一小口,不算难吃。但也没多好吃,宫里的点心吃过太多,一个小小的油炸糕激不起她的兴趣,尤其是那种卫生条件下做出来的点心。她吃了一口就觉得恶心。
“不好吃吗?”苏婵疑惑地问。
“好吃!好吃!”梁琦频频点头,鼓足了勇气将这一口勉强咽了下去。接着对苏婵笑笑。
苏婵瞅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去一边往前走一边咬着手里的油炸糕。
梁琦皱了皱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孩子的行为举止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照这样下去将来可怎么是好。她趁苏婵没注意,把手里的油纸包塞给夏荷。担忧地望着苏婵的背影发愣,这时候突然看见街口的斜对面一家集绸缎庄与银楼为一体的三层铺子。她心中一动,欢喜起来,上前一步拉住苏婵的胳膊,笑着对苏婵说:
“婵儿,陪我去那里逛逛吧。”
苏婵一愣,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风似的梁琦拉进一旁的朱秀楼里。
桐城镇极少有良家女子,但却不代表这里没有售卖女子喜欢物件儿的铺子,这里不仅有,还是一水儿的高档铺子。这里的秦楼楚馆众多,里面的女子全都是眼高于顶的,要讨好她们,不是高贵货肯定不行,那些女子平日里的穿戴比梁都城里有钱人家的小姐们还要好,也难怪朱秀楼里进的全部是好货。
梁琦生活在内宅里对这些自然不知道,却能看出来朱秀楼里卖的全是好的,她很高兴,将各色绸缎一匹又一匹地往苏婵身上比对,笑道:
“姑娘家就得会打扮,你成天穿这么素净怎么行,做两条好裙子穿,女孩子一定要有好裙子穿才能交上好运。”
苏婵眼睛睁得大大的,用十分诧异的表情呆愣地看着她,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连反抗都忘记了。
梁琦已经一叠声地叫掌柜的包起来,回过头慈爱地对她说:
“你这孩子,针线上肯定不行,等我做两身好裙子让人给你送去,穿上了一定是个水灵灵的美人儿。”她说着,从匣子里拿了一根水晶蝴蝶钗,踮起脚尖插在苏婵的头发里,仔细端详了一番,美滋滋地说,“瞧瞧,这样多好看!”
“夫人……”苏婵皱了皱眉,想开口。
梁琦不容她开口,已经扭过头去跟女掌柜商量哪些首饰好看,选了许多款全部买下来。
苏婵看着她,心里一阵怪异,皱了皱眉,等梁琦终于把想买的全部挑选好之后,她开口对梁琦说:
“夫人,我该回去了。”
刚刚还兴致勃勃的梁琦似被浇了一盆冷水,愣了愣,笑着说:“你不是说你要买东西么,还没买呢。”
“已经买完了。”苏婵掂了掂怀里买下的那一袋子油炸糕,说,“这糕我弟弟爱吃。”
梁琦微怔,看着她怀里的油纸包,又听见她提“弟弟”,心里泛起一股不知名的酸涩。
“夫人。”苏婵见她低头,情绪似乎突然低落起来,愣了愣,轻唤一声。
梁琦立刻回过神来,讪讪地笑说:“既如此我就送你回去吧,这儿离雪乙庄还有一段路。”
“不用了,我骑马来的,回去也就两刻钟。”苏婵拒绝。
“骑马?你会骑马?”梁琦吃了一惊,“谁教给你的?”
“也没谁教,在丰州时家里养过骡子拉货,骡子和马也差不多,这次到梁都发现雪乙庄养了不少马,出门时就借了一匹。”
梁琦认为骡子和马是不一样的,她静静地将苏婵看了一会儿,唇角勾起一丝极惆怅的笑意:
“血脉这东西可真了不得啊!”她似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表情温柔起来,然而很快的,美好的回忆又变成了恶梦一般的恶事,她的表情也变得阴沉起来,似忍耐着强烈的痛苦似的。
“夫人。”苏婵狐疑地看着她,唤了一声。
梁琦回过神来,勉强笑笑,望着她,温和地说:“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马栓哪了,我再陪你走一段吧。”
“不用了,我送夫人回茶楼,贵府的侍卫还等着,夫人几个女子走在桐城镇里不安全。”
梁琦心中一暖,又是想笑,抿嘴笑说:“你这孩子,你不也是女子么。”
苏婵一愣,没有搭腔,而是转身往回走。
梁琦笑着跟上她。
一行人顺着原路返回,刚走进一条安静的巷子,就看到前方直直地走过来三五个满脸横肉打着赤膊的粗鲁汉子,几个汉子目的性极强地向苏婵这边走过来,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婵,像在盯着仇人似的,为首的一个脖子上戴着拇指粗金链子的男人一开口露出两排黄牙,大声笑说:
“苏三爷,刚才在我们逍遥坊赢得挺爽么!”
梁琦的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拉起苏婵的衣袖。
赌场周围这场景是极常见的,过路的人听见这一声之后立马明白过来这是赌场来找茬的,而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斗金街上找茬的肯定是斗金街最大的地头蛇,出现这种事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