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我看咱们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早些把舅送回乡下的好…在大医院治病已经花光了全部的积蓄了,病没治好,还欠了一屁股的债,何苦呢。而且若是在城里有个好歹,后事可不好办呐…”叫强子的年轻男人躲在墙角抽完烟回来,强烈建议道。
中年妇女听完这一席话,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削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什么后事不后事的,你就没想个好!那大医院的医生可是说了,这个苏大夫本事大,一定能治好你舅的。”
年轻男子不屑的切了一声,道:“您就听他们瞎吹,那不过是他们的推脱之词罢了!我舅得的可是肝癌,而且还是晚期。得了癌症,那就是判了死刑。”
中年妇女原本强忍着的泪水,再一次泛滥开来。
当初在确诊癌症的时候,她就觉得天都要塌了。她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家人的生活全靠他在工地干活儿挣钱来维持。她还上有瘫痪在床的婆婆,下有高考在即的孩子,若是这顶梁柱倒下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起初的彷徨过后,她毅然坚持来大城市给丈夫看病。虽然知道治病的费用昂贵,但她依然没有放弃。即便是找亲戚朋友借钱,她也要不惜一切代价留住丈夫的性命。
可一个月过去了,丈夫的病没有什么起色,病情反而越来越糟糕。借来的几万块钱早就花了个精光,医院便不肯再让他们继续住院。无论她如何的恳求,都无能为力。曾经一度,她都想要以死相逼,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没能获取别人的同情。最后,还是一位好心的医生告诉她这里的地址,说能救她丈夫的,怕是只有天命医馆的苏医生了。走投无路之下,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这里。
“妈,表哥说的对。咱们还是回去吧,或许爸最后一段时间还能过得舒坦点儿。”乖巧懂事的女儿还在念高中,早已见识了城里人的歧视,她不想父亲最后弥留之际,还要再遭受别人的白眼。
“可是…苏医生不是答应救你父亲了么…或许,你爸还是有救的…”苏醉就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妈…咱们已经没钱了…”还在念初中的儿子也小声的嘀咕着,一连吃了半个月的包子和泡面,他真的是怕了。
中年妇女看着一双儿女,心里很是内疚。
若不是她没本事,也不至于让孩子们也跟着担惊受怕。
“我可怜的孩子…是妈没用啊…”
苏醉正在给病人检查身体,突然被外面惊天动地的哭声给打搅,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赵果儿察觉到她的不满,忙转身走了出去。
“病人家属,请克制一下情绪。医生正在全力施救,希望你们能保持一下安静,给医生一个良好的诊断环境。”
“我舅都那样儿了,我们连哭两声的权力都没有啊?太没人性了!”强子虽说是乡下人,但平日里游手好闲,与城里的混混相熟,自然免不了沾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性。就拿此刻来说,明明就是来求助的,却表现得像个土豪地主,说起话来蛮横无比,活脱脱欠扁的节奏。
“强子…”中年妇女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看着赵果儿是一脸的歉意。“不好意思啊,护士小姐…我外甥他性子比较直…”
赵果儿心里嘀咕着:这哪里是性子直啊,简直就是耍混!
“我们苏医生性子也很直!一个不高兴,兴许就甩手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赵果儿嘴巴上还算客气,却也给出了警告。
强子举起拳头,还想耍横来着,幸好中年妇女还有点儿觉悟,一把给拽住了。“你就不能安分一些,就算舅妈求你了!”
强子昂着脑袋,似乎在极力的忍耐着怒气。
赵果儿见他还不肯低头,也懒得搭理,直接跟中年妇女说道:“你们还没吃饭了吧?距离这里两条街,有一家黄记家常菜馆,味道不错,价格也实惠。这边出结果还有一会儿,你们先去那里用餐,半个小时之后再回来。”
“我哪里有那个心思哟…”中年妇女不住的叹气,眼睛不时地往那帘子后面瞟,脸上充满了担心。
“大嫂,就算您不想吃,可孩子们也经不起饿啊。”赵果儿扫了旁边两个瘦巴巴的小豆芽一眼,劝道。
中年妇女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眼泪再一次翻涌。
“别说是菜馆了,他们现在是连泡面都吃不起!”强子冷哼一声,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调说道。
原来如此。
赵果儿了然的哦了一声,然后伸手在护士服的口袋里摸索了一番,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来。“大嫂,这个您先拿着。孩子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
“这…怎么好意思,非亲非故的…”中年妇女先是惊讶,继而感动的手直颤抖。
“别推辞了…”赵果儿没时间跟他们耗着,将钱往女人手里一塞,转身就离开了。
走到帘子后面,苏醉脱着塑胶手套。
“醉醉姐,有结果了?”赵果儿有些担忧的看了病床的男人一眼,压低声音问道。
苏醉嗯了一声,吩咐道:“记录。”
赵果儿忙找出一份病历,准备就绪之后,朝着苏醉点了点头。
“病人脸色蜡黄消瘦,上消化道出血,上腹部有硬块,肝区有疼痛感。下腹肿胀,下肢水肿,初步诊断为肝部恶性肿瘤,俗称肝癌。”苏醉不紧不慢的说着,好像话剧演出一般。
赵果儿挑重点记了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