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娘打开信封的时候,她刚好来到门外。
今日天气晴朗,太阳挂在天上,圆的好像个蛋黄。
未出元月,风还很冷。
白薇上前来。为她披上厚厚的披风。
梁嫤听闻身后的屋子里,传来被压低了的哭泣之声。
她心头也有些酸酸的,梁明渊便是做过再多的错事,在不对。也是林三娘生养的孩子,他要走了,洛阳虽然不算远,但也许这一辈子都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了……林三娘如何能不痛惜呢……
梁嫤在外头站了良久,直到屋里头的哭声渐渐小了,她才转身回到屋里。
信笺摊开着放在凭几上,林三娘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闻梁嫤的脚步声,她低声问道:“已经走了么?”
梁嫤点点头。“是,今日刚起程。”
林三娘便没有再开口。
梁嫤想了想道:“阿娘若是想他回来,如今尚早,还能追回来的。我瞧着阿弟这次,是真的知错了。”
林三娘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好久。才听到她哽咽的嗓音道:“追他回来做什么……走了好,长安繁华,让人迷失,回到洛阳老家,他若有心。此生……或能有机会再续母子之缘,他若还是执迷不悟,洛阳总不似长安这般,会让人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林三娘的眼眶红得很。
梁嫤坐在一旁,心酸却不知如何安慰。
母女两人垂着头,屋里被沉默压抑的气氛充斥着。
“行了,阿娘没事,你不用担心!”林三娘扯着嘴角对梁嫤笑了笑,“你们都长大了,都各自有想法,各自选择了自己的路。阿娘能做的,也就是心里盼着你们都好罢了。”
“阿娘不必担心,路上一路有人暗中护送明渊,必定能让他平安回到洛阳的。”梁嫤低声说道。
林三娘点了点头。
离别的话题太过沉闷,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话说。
林三娘看着凭几上的信笺。一时愣愣出神,像是落入久远的回忆中,她红着眼睛的神情变得越发慈爱柔和。
梁嫤赔了她一晌,中午也是在林三娘家中用了饭。
午后林三娘要小憩一会儿的时候她才走。
临离开时,她挑起帘子看了看正在动工的两个院子。冲阿丑吩咐道:“再让管家多派些自己人过来,梁明渊走了,不知梁鸿会不会借机来这里闹事。”
阿丑应是。
景王府的马车缓缓驶离。
担心林三娘这几日会因梁明渊离开的消息,太过伤心,茶饭不思。
梁嫤便往娘家跑的格外勤快。
想方设法的逗林三娘开心,还专门跟阿丑打听了许多妙趣横生的小段子,得了机会就讲给林三娘听,逗她开心。
林三娘面上也显得轻松,估计也是怕梁嫤担心她,并未流露出太多的忧思。
时间是平复一切伤痕最好的良药,相信林三娘装作放心的样子,时间久了,就真的能放下心来了吧。
梁嫤陪着林三娘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隔着张起来的帷幔,忽闻道帷幔外,正在盖房子的短工歇息闲聊之声。
“听说了么,昨日有个人被赌坊逼债,逼得跳了河!”
“哪里是逼得跳了河!听闻是他喝醉了酒,被追之时,慌不择路,这才掉了河!”
“啧啧,赌这东西,哪里是能沾染的,染上赌,人这一辈子呀就毁了!”
“也不见得人人如此,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嘛!”
“赌不分大小,沾上就没好事儿……你不知道,听闻那个掉了河的,曾经还是个驸马呢!后来被公主给逼着和离了!”
梁嫤闻言一愣,立即转脸看向林三娘。
却见林三娘眉目平淡,似是没有听到两个短工的谈论。
梁嫤担心他们再说出什么话来,引得林三娘关注,便清了清嗓子。
两人闻声,立即离开坐着躲懒闲聊的地方,继续干活儿去了。
梁嫤试探道:“走了一阵子了,阿娘累了么?阿娘在想什么?”
林三娘表情无异,扯了扯嘴角,“不累。阿娘记得,当初景王送来的大雁就栓在这儿,你那屋里头的窗子正对着这儿,你写医案累了的时候,抬眼就能瞧见。”
梁嫤点了点头,“是啊,瞧见它们相依相偎的,好像就不累了,满身的疲倦都舒缓了。如今想想,那时候还真是挺拼的。”
林三娘轻笑着点头。
母女两人便说起了旁的话题。
谁都没有提及刚才两个短工议论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林三娘说她困了,想在床上躺一躺。
还没到午饭的时间,梁嫤说了要陪着林三娘一起用午饭的,便没有着急走。见林三娘睡了,她便招来阿丑。
“你去打听下,他们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丑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白薇上前伺候,“王妃也躺着休息会儿吧?”
梁嫤却是摇了摇头,起身回到自己未出阁时的房间里,站在窗口,回忆昔日的时光,底下头来新手翻着随身带着的医书。
不多时,阿丑便在门口道:“王妃。”
梁嫤点了点头,白薇上前为她打起帘子。
阿丑弯身进来,“王妃,婢子打听出来了。”
“嗯?怎么说,可是梁鸿?”梁嫤抬眼问道。
阿丑犹疑片刻,点了点头道:“失足落水的正是梁鸿!昨天夜里他喝醉了酒,又去了赌坊,赌输了就在赌坊里发酒疯、闹事。赌坊里的人认出他就是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