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嘴角抽搐,直面敌人人家不在乎,她也只能狐假虎威,将皇帝、贵妃、陆修媛这三座大山搬出来,再不清不楚地把落水的事一搅合,牛美人若不想将水越搅越浑,她也只能退了。
多简单的扯虎皮拉大旗,钟美人有必要一脸的崇拜,好像她真的有多了不起似的吗?
不经意瞅了袁喜一眼,她也是满目惊喜。
沈如意顿时感到智商受到了深深的侮辱,这原身当初是有多济,她不过轻描淡写的反击回去,她方阵营就是一阵锣鼓喧天,旗开得胜的氛围啊?
“钟美人,”沈如意眼神往下一飘,“请放开你的手。”
不过是轻飘飘一个眼神,气势满满,钟美人不自觉地就松开了手。“牛美人最是趋炎附势,见风使舵。以前她就看你不顺眼,如今有了新人,她便当你任人捏圆搓扁……你以后也要小心,别再只知道使小性子。”
眼瞅着沈如意面色渐缓,不似方才那般苦大仇深,恨不得当她不认识一般,钟美人心下一喜:“那么,便说定了,我明日辰时去明光宫,我……许多话想与你。”
好么,打蛇随棍上,这就缠上了。
沈如意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当着娄昭容的面已经放话出去,她们就是要聚一聚,饶是她脸皮再厚,也不好当下就翻脸不认帐,卷了钟美人的面子。
更何况把娄昭容给引来,虽说归根结底是因为钟美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但好歹后来反口,一次就得罪了两个上位妃嫔,让娄昭容落了个狗拿耗子。
沈如意柳眉微皱,无奈地点点头,她也正好要与钟美人谈谈,顶好是戒了她那动不动就上手摸人的习惯,摸的她心里直发毛。
她无意再瞧钟美人喜不自胜的那张小脸,连忙返身上轿回了明光宫。再料不到,就因这一时的心软,给自己招来了无穷的麻烦。
若说这钟美人看着弱质纤纤,可偏偏就是个滚刀肉,软硬不吃。
沈如意原本想着把意思透给钟美人,大家都是在宫里混的,什么话点到也就适可而止了,免得说开了大家难堪。
可那钟美人全当她说话在放屁,认准了她仍在生气,处处伏低做小。好么,她来硬的,人家软的一塌糊涂,她若好说好商量,钟美人又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不管说什么都装听不懂。
这日子是真没法过了!
沈如意半夜睡觉都开始磨牙,前世变成个小太监也没有这么憋屈的。
钟美人雷打不动,除了去给贵妃请安之外,隔了一两天就来明光宫坐坐。
偏赵婕妤与钟美人之前主仆也好姐妹也好——她们的反目阖宫皆知,如今钟美人热脸贴冷屁股,总往明光宫跑,沈如意便是为了宫中仅有的那么一点儿名声,也不好次次都将人挡在外面。
硬着头皮接待,又是车轱辘话,似乎不从沈如意口中说出两人还似以往那般就不罢休似的。
因着那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沈如意却不好得罪她得罪的苦了,于是惹不得也只能躲了。
问题是原身在后宫的人缘实在是不怎么样,连假装的姐妹情深都没人愿意和她演,沈如意无奈之下,只能去御花园转悠。那里风好水好景好,好到她恨不得把整个明光宫都搬到这里来,闭门谢客不出。
现在是六月中,天气炎热,各宫里的妃嫔有事无事也爱三五个人凑一起到御花园游玩,沈如意为免碰到一起一言不合又起了口角,便令小太监张德在树林中靠河边处找了棵年深日久的大树,做了个有靠背的秋千。
张德心灵手巧,居然顺着沈如意的意思,找了个宫里闲置不用的美人榻,三下五除二一番收拾,将它悬在了两棵大树下。
那秋千足够沈如意伸长了腿躺着,可把她美的不知所以,忙赏下去五两银子。
这天,天气越发闷热,钟美人端了壶酸梅汤送到明光宫。沈如意一听人来报,带着袁宝就从后门拐到了御花园。
树林里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虽是不热,却架不住蝇蚊一个劲儿的往她身上扑。
便是身边有袁宝举着大蒲扇可着劲儿的扇,到底力有不逮,沈如意总觉得胳膊上咬了两个包,心里越发烦躁。
“行了——”沈如意蓦地睁眼,不等她的话说完,只觉眼前不知什么一闪,脸上忽然一凉。
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强烈地往外喷涌。
“这是……什么?”沈如意食指弯曲指向自己,声音颤巍巍地问道。
袁宝一怔,忙敛笑,从怀里抽出一条锦帕往自家婕妤脸上轻轻一捏,柔声道:“婕妤别怕,是鸟屎。”
鸟屎?!
沈如意独自在风中凌乱,如被天雷劈了九九八十一道。
她死了三回,第一回死在和皇帝银那个乱的床上,第二回做了个人下人小太监,吃说了苦头,第三回本以为再不济也比小太监强,谁知——她还能更倒霉吗?!
被个有磨镜倾向的妃嫔追着四处躲,被这些个吸血虫吸血,这还不够惨,她躺在偌大的树荫下也能淋到鸟屎——
这特么到底要不要人活?
老天这回是想生生膈应死她,是不是!?
“啊!”沈如意忍无可忍,抱着脑袋嗷地一声尖叫,把袁宝吓的一连倒退三步,张德一缩脖子,躲到了树后。
那声音尖锐高亢,只听树林中的鸟扑哧扑哧都给惊飞了,到处是穿过树叶簌簌的声响。
沈如意还不待收声,便听树林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