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丽莎不是没有看到晏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冷芒,这个男人,看似清雅如竹,但实际上却远比外人所看到的要可怕的多。t/从他一进入太庙。卡丽莎便感受到了。
“卡丽莎不敢违命,巫女传承之中就有关于传承的记忆。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召见净水巫女细细询问。”
低垂下眉眼,卡丽莎嘴上说的惶恐,但是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正如卡丽莎所说,她的确是在巫女传承记忆之中得到关于小猪崽儿的信息的。天玥王朝的巫女,关乎天玥王朝的国运,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说不可信,却又不得不让人相信。
晏景笑了笑。走到了宁寒栖的身后,“既然如此,那陛下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小猪崽儿可是我天玥王朝的传承,陛下登基,定然国运昌隆!”
“那便开始吧。”如此这般,宁寒栖倒也不再计较什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卡丽莎巫女。宁寒栖将怀中的小猪崽儿抱紧,慢慢地跪在了神像前。
“风神大人,后世子孙宁寒栖今日登基。万望风神大人护佑我天玥王朝国泰民安,盛世永昌!”
卡丽莎手中沾了朱砂的羊毫笔恰恰点在了宁寒栖的额前,那一点嫣红的眉心痣正好被那花钿勾勒出来,成为那花钿之中的一点新蕊,一时间,娇艳无比。
“风神护佑。吾王圣明,国盛兵强。”
笔走龙蛇,金钩银划,繁复的花钿一点一点地成型。t/卡丽莎将最后一笔描完,那羊毫笔之上的嫣红之色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而宁寒栖的眉心,却是一片妖娆艳丽的纹饰。每一笔每一划,看上去都格外的精巧。
那不过十岁的女娃儿,一时之间竟然多了万种风情。她抬眸展眉,面如秋月。慢慢的站了起来,直视着前方。
晏景只觉得胸腔里什么东西缓缓地融化,那种想要跪下来膜拜这人的冲动,慢慢的流淌出来。
而他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做了。
单膝跪下,晏景目光灼灼地仰视着这个几乎是他一手养大的女娃儿,却是伸出手来,举过了头顶。
饶是晏景这般气势的人,也都逃不过宁寒栖这样的气势,更遑论是一干巫侍,而巫女卡丽莎更是首当其冲,跪在了一干巫侍之首,伏下身体,呈现出臣服之态。
宁寒栖目光复杂,眼前单膝跪在自己跟前的,是那个一直陪伴自己教养自己的太傅。这世间她宁寒栖唯一可以信赖也是唯一可以依靠的男子,如今就这样跪在她的裙下,目光灼然。
伸出手,搭上了晏景的手,也顺带着虚托了一把晏景,让这个伟岸男子站到自己身侧。
晏景含笑,“陛下,请容许臣作为天子座驾,伴随您驰骋天下。”
这一笑,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他的臣服,他的忠心,以及他的不离不弃。
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仪式罢了,早在学习登基之礼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储君有夫婿便该由夫婿执行,没有夫婿便由帝君最尊崇最亲近之人来担任。
想到自己送出去的那一把青玉梳,宁寒栖脸上又慢慢的爬上了红晕。少年女帝不曾婚配,若真要找那么一个人的话,宁寒栖心底里不由自主地浮出来的就是这人的面容。他有资格,也是宁寒栖真心实意愿意承认的唯一人选。
心内忐忑不安,却依旧差遣了银狐将军将那小小的玉梳带给了这人。为的,不过是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之上,有这人陪着自己一路走上那云顶之巅。但是真正由着这人做来,却让宁寒栖眼角发涩。凝视着这个如竹如墨的男子,宁寒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慢慢开口,舌尖带了一丁点儿甜味,“准奏。”休协状才。
年幼的少年天子被青年太傅抱起,华丽的裙摆迤逦在地,如同层层铺开的花朵。
太庙的门慢慢推开,金色的阳光一点一点地铺洒进来,青年清瘦的身形,却是那般的挺拔。他有力的双臂承托着怀中娇小的女帝,腰板挺直,脚下迈着坚定的步伐。
一众大臣在那金色的日光之中,看到了那紧紧相连的两个人,而他们身后,太庙之中属于太祖女帝和风神大人的神像,在这日光之中似乎也散发出无限的光辉,将这两人的身形笼罩在了一派和谐而又威严的氛围之中。
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太祖女帝和风神大人是如何比肩,又仿佛是预见了,眼前这一个少女一个青年今后会是怎样的一对璧人。
有几个老臣已然是心头猛跳,年轻的大臣们也生出了奇怪的感受。
“这晏家,是要出一个帝夫相王啊……”
摸着自己的下巴,李晌嘴上的大胡子动了动,一双牛眼却是透露出沧桑的睿智。李沅晖站在父亲李晌身边,自然也听到了李晌这一句话。他的嘴角讽刺的勾起,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在袖中握成了拳。
抬起手,不顾手心里那隐约的血迹,他慢慢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嘴角的笑容愈发的讽刺。
在那男子的怀中,是天玥王朝最美好的女子,即便是如今的宁寒栖不过十岁的年纪,但是这天下间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而这个最尊贵最美好的女娃儿,该是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来与她相匹配。
晏景,这般污浊的男子,又有何资格站在他天玥王朝的女帝左右,与这个最尊贵的少年女帝执手白头?
心中的妒火慢慢燃烧,李沅晖明明知道这种想法是可笑的,也不该属于自己,但是却下意识地不愿去抑制这种想法。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