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帝道:“你们织锦世家有的是银子,朕既然抬举你们做官,你们兢兢业业还来不及,怎会为了那些黄白之物贪污。你们又不缺钱。自然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方初和韩希夷皆愕然。
静了一会,几人才一齐笑起来。
方初目光一闪,道:“如此,小人推荐一人,皇上看合适否。”
顺昌帝忙问:“什么人?”
方初道:“敏妃的三兄长。”
韩希夷一听,忙笑道:“蔡大人再合适不过了。”
顺昌帝想了想,才想起蔡铭来,因问道:“他怎么就合适了?”
方初笑道:“蔡大人的夫人是小人表妹,原是锦绣五少东之一,严家长房长女。”顿了下又道:“若是蔡大人担任此职,小人舅舅宁愿倒贴银子给女婿,也会告诫他别伸手墨贪;加上蔡家书香世家,门风持重,家教严谨,皇上尽可放心。”
顺昌帝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
因对林世子道:“若这样,确是个合适人选。”
蔡铭若是有疑惑,回家问夫人就行了。
林世子抱拳道:“臣恭喜皇上。”
顺昌帝面现喜悦。
笑声中,方初想:“敏妃兄长得力,有人要急了。”
又说笑一会,添了茶果,顺昌帝忽然放下茶盏,把身形一正。
方初和韩希夷都不觉紧张,看出他有大事要说。
果然,顺昌帝盯着韩希夷道:“朕已查明,谢氏与六年前的私造火器一案有关联。谢氏参与其中,曾资助钱财。谢吟月却贼喊捉贼,卖给朕一个人情,欺君罔上……看在她助了朕的份上,且家主谢明理已死,谢天护当年年幼不知事,朕便饶过谢氏满门性命,家产抄没,家人发卖为奴;赐令谢吟月自裁……”
韩希夷脑子嗡嗡响,只觉皇帝声音遥远又飘渺。
等他反应过来,便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没想到,前一刻皇帝还想重用他和方初,后一刻就要杀他妻子,饶是他之前觉得林世子异样,做了心理准备,也令他措手不及。
“请皇上开恩!”他不住磕头。
“请皇上开恩。”方初也跪下了,他是为了韩希夷。
“开恩?谋反罪,株连九族。现朕既饶了谢氏满门,又未牵连韩家,还要如何开恩?”顺昌帝沉声问。
“小人该死!小人说错了。小人想请皇上详查此案。毕竟过了这些年,这当中或许有误会……”韩希夷急改口。
他不相信谢家资助废太子私造火器。
“那你说,她身在流地,是如何知道原兵部尚书和龙禁卫大将军私造火器的?她说以前发现的蛛丝马迹,朕却以为她早就知情。因为谢家败落,她又被流放,而那二人却不曾出面保全谢家,所以她怀恨在心,便出卖那二人谋取利益。她卖了朕天大一个人情。朕一登基,便下令恢复谢家皇商身份,又特招她进京来觐见,原还想纳她入后宫。如今既已查明,朕如何饶她?”
顺昌帝很不高兴,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没有人愿意被人利用,尤其是君王。
韩希夷无话可说,求救地看向林世子。
林世子微微摇头,暗叹了一声。
气氛正凝滞时,忽听外面有跑动的脚步声,有人低声说话。
顺昌帝便瞅向方初。
方初忙起身,道:“小人出去瞧瞧。”
原来前面幽篁馆展厅有人闹事。
方初和顺昌帝等人匆匆赶来,只见正中大厅靠右墙壁下,一个三十多岁高壮圆脸胖文士正在振振有词地挥舞着手臂,清哑站在他对面,周围人七嘴八舌或附和或反对,嗡嗡声坏了原本的良好氛围。
那高胖文士道:“郭织女强买强卖,辜负皇恩,恃宠而骄!”
清哑也是才从另一间展厅赶过来,面对这场面,并未惊慌。不遭人嫉是庸才,幽篁馆受人追捧,自然也会有人看不顺眼,上门挑衅踢馆。这类事,自她出道以来,经历多了。
小豆子一见她,就急忙低声简要回禀事由。
原来前天馆里买了一张美人图现正挂在右墙上展示花了一百两银子,这高胖文士问明后,不依不饶,说郭织女仗着名气身份强买强卖,说这画前天在长安大街的古韵斋拍卖,他出一千两银子,画主却突然不卖了,失信于人,谁知被幽篁馆强夺了。
清哑便看向赵管事,以目询问究竟。
赵管事急忙道:“并未强买,那人是自愿卖的。我们出了价,他没有任何意见就答应了。当场钱货两清。”
他不禁忧心:难道这是个局,专门针对幽篁馆?
清哑又抬头看墙上那画,画的确实不错,并不是什么传世古迹,也不是当世名家手笔,落款是“宜红公子”,没听说过。
她腹诽这俗艳的名号:怎不干脆叫“怡红公子”呢?
那样她还以为贾宝玉来了呢。
她便转身,盯着那油光满面的胖脸,问:“这画是你的?”
高胖文士道:“不是我的,但……”
清哑道:“那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强买的?”
高胖文士道:“这还用说,前天这画在古韵斋拍卖一千两都没卖,怎么幽篁馆才出一百两就买来了?这不是强买是什么?”
今天来观展的文人学子,有不少前天都去了古韵斋,知道此事,因此心中也疑惑,便都看着清哑,看她如何解释这节。
方初正好赶到,接腔道:“别人愿意卖。你待如何?”
他往清哑身边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