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则这个时候却开口问方才被带进来的人:“你说谭辉在你那里私下拿走了一批材料,是什么材料?”
“甘油和蓖麻籽,尤其是这些蓖麻子既可以被用来制造知名的生化制剂蓖麻毒素,也可以用来制造无毒害的制动液等,如果和甘油配合使用,可能是为了制造胶状成品。但是我当时提供给谭秘书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太多,后来袁夫人找到我,我才开始觉得不对劲。”
“傅二公子,当年你外公还健在的时候,除了做军火生意,也不是没有研究过化学武器的,后来众所周知他的化学工厂被你父亲给强行关闭了。可是奇怪的是,你外公当年是死在了化学药品的手里,身体受到严重腐蚀,这么大的事情却被你父亲给压了下去,不让人调查具体的死因,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袁夫人的那些话本来就是李君则心里的隐痛,如今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堂而皇之地提出来,他只觉得更是压抑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再看傅南山的脸上,始终是面无表情的,丝毫没有愧怍和伤感,李君则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傅南山也站了起来声音沉沉地叫住他:“李君则,你给我站住,干什么去!”
戴农让人拦住他,李君则头也不回:“让开,别逼我发火。”
见前面的人没有动静,他猛地一推,把门给打开了,径直地走了出去。
何杏见他从外面回来,连忙站了起来迎接他:“事情都办完了吗?怎么样,袁天沛认罪了没有?”
李君则摇摇头:“我先回来了。”
“为什么会先回来?”
他没说话,只是坐在院子里发呆,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阿母在哪里?”
“在后面的菜园里,我去叫她吧。”
阿母洗了手过来:“小少爷是饿了么?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阿母,让熊三过来一趟这里,我有话要问他。”
熊三到这里来,李君则给自己点了根烟,又递给他一根。
“我姨说您有话要问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李君则让他坐下来:“那天我请你帮忙,去和谭辉交涉,试探他听到章时平的反应,你的确是听到了他说了认识章时平是吗?”
“您上一次不是都已经问过了吗?怎么现在又问了一遍,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想再确认一遍。你最好不要骗我,熊三,你是阿母的外甥,对我来说阿母就像是亲生母亲一样亲近,所以我也把你当成兄弟。现在我对所有的事情有些怀疑,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地把一切都告诉我,这很重要。”
熊三坑着头不说话,李君则微微皱起了眉头:“抬头看着我。”
他还是没有把头给抬起来,忽然猛地往地上一跪:“对不起啊少爷,我上一次其实并没有跟您说实话,那天从这里回去以后,在您安排我跟谭辉见面之前,傅将军找过我一次,问了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就如实说了。后来他让我在跟谭辉见面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您,谭辉是认得章时平的。从前傅将军待我大姨十分友善,他的话我肯定是要听的,所以才会……”
李君则露出不可思议地神情:“你的意思是说,谭辉其实根本就不认得章时平,而你只是听从了傅南山的话对我撒了谎,是不是这样?”
熊三的头从始至终低着,李君则闭上了眼睛:“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何杏担心地看着他们:“君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熊三会骗你呢?你爸又为什么要那么做?”
“傅南山利用了我,原来从头到尾他才是幕后的那个人。现在想一想,这一切似乎都是一个局,我早该心有怀疑的,为什么当初我被收录进入七十六号那么顺利,章时平丝毫没有出难题为难过我,还会对我那么信任?后来又故意演了一出戏让我上当,误导我让我对谭公这个称呼印象深刻。回到重庆以后,他把我安排在袁天沛身边做事,不小心认识了谭辉,就顺理成章地对谭辉产生了怀疑。再导演这场戏,让我确信谭辉就是谭公无疑,所有的矛头于是都指向了袁天沛。”
“你的意思是,莫非你爸才是那个卖国贼吗?他勾结章时平一起设套骗你,让你们替他除掉了袁天沛。可是他和袁将军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做到这个地步,君则,还是你误会了什么,我并不认为你父亲会是那种小人。”
“我不知道,何杏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弄明白我妈妈和我外公到底是怎么死的,可是始终没有头绪。现在想一想,我妈当年为什么要自杀,又为什么连一封遗书都不曾留下来,到处都是疑点……”
他们正说着话,在一旁的阿母忽然声音不大不小地插了一句话:“小少爷,其实有一件事情我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说,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讲的。”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当年夫人死的时候,其实是留下书信的,我曾亲眼看到过将军打开看完了那封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后来把信给藏起来了,还让我不要告诉您,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别的人看到过那封信了。”
李君则抓住她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妈是留下了遗书的,可是傅南山并没有给我看,后来还告诉我她什么话都没有说过。如果是这样,那封信里面一定是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