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唐氏九族!
这一句话方一道出,只引得所有的汉臣无不是浑身一颤,他们无不是面面相觑的互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恐色。
这一句话之所以会让众人心生恐意,恐怕还是因为打从道光年之后,这大清国虽说诛过逆党的九族,可却再无诛大臣九族一说,甚至别说是诛,就是处以极刑亦需反复斟酌,以免生变乱。而现在闫崇年却一语请诛唐浩然的九族,若是这事成了真,那将来大家伙若是沦了难,那可不就……
可这会却没有人敢说话,毕竟这闫崇年历数十罪,无不是罪罪诛心,若是这时为唐浩然站出来说话,不定会给自己招来多大的麻烦,更何况现在……瞧着一旁的满臣,瞧着那些人因“杭州匪乱”对汉人生出的防犯之心,汉臣们无不是把眼皮一垂却是不再说话了,这时候说什么?还是明者保身的好,他们这些朝臣,可不比地方疆吏,说起话来自然没有他们那般硬气。
“奴才请诛唐浩然九族,以正法典!”
站出来附和闫崇年所奏的启秀,这位出身正白旗礼部侍郎,在得知杭州逆党杀尽满城旗兵后,便于朝中大肆宣扬要屠尽杭州乱逆,这会一听朝廷委任的大员居然有不臣之心,立即第一时间站出来附和。
“不诛其九旗,恐将引他人群起而效之!”
见有人开了头,立即引得一片附和,其中虽说不管汉臣言官,但相比之下那些地位不显的满人廷官,更是一个个气急败坏的叫嚷道。
“奴才请诛唐浩然九诛!”
“非诛其九族,不可正法典!”
一群奴才们在那叩着头,群情激愤的请诛唐浩然的时候,醇亲王以及礼亲王世泽却垂着眼帘不愿意说话,领班军机这般不表态,立即引得众军机大臣无不是沉默着,至于清流又因翁同龢等人的沉默,而陷入沉默中,一时间,这养心殿中的气氛只显得有些古怪。
有人喊杀,有人沉默。
就在这气氛越发诡异时,却有一个满臣站了出来,是捐班出身的刑部侍郎端方,只见他走出来大声说道。
“皇上,奴才以为朝鲜统监唐浩然虽有负君恩,然其本心皆是为朝廷,如……”
不待端方把话说完,却听到龙椅上传来一阵冷笑。
“好一个虽有负君恩,本心皆是为朝廷!”
心间早被杭州逆乱和唐浩然之事给折腾的压着一团火的光绪,这会听着端言的话,便怒视着他,又冷笑一声说道:
“以你这奴才这么说,当年吴三桂莫非也是为了朝廷!”
端方被这尖刻的讥讽刺得浑身一颤,自觉有些站不住,忙再次伏跪下去,头也不敢抬的说道:
“奴才以为,以为,闫主事为求晋身,而不择手段,当今正值多事之秋,朝廷不应追责地方,如……”
头上冒着汗的端方原本想说朝廷严查此事,必遭疆吏离心的他话到嘴边才意识,这话不能说,至少不能当着众臣的面去说,于是便临时改口道。
“如为有心贼众利用指以“满汉畛域”,进而愚惑无知百姓……”
“满汉畛域”!
光绪的语气象结了冰,盯着殿中的奴才和大臣,历声说道。
“朝廷本无畛域成见,不过是无知者恣意揣度而已,为乱逆所污蔑,端方,你为朝臣,焉能不知!”
众臣眼见光绪的脸上一红一白,那恼怒的模样,只让众臣心底无不是一颤,无论如何,眼前这坐在龙椅上的都是皇上。
“皇上,端方出于旗籍却不知报效,奴才请罢端方之职!”
先被被端方指责为“不择手段”的闫崇年立即趁机大声再弹劾起来,此时他这个旗下包衣奴出身的奴才,却是全比端方这样的奴才更加卖力的表露着自己的“忠诚”。
似乎像是为印证自己全无畛域成见似的,光绪盯着跪在殿中的端方。便大声叫道:
“来人!”
几个侍怀就守在殿外廊下,听命应声而入。
只听到光绪厉声喝道:
“革去端方顶戴花翎!”
“扎!”
皇上的处置只让端方脸色煞白,摆手止住了扑上来的侍卫,用细长的手指拧开珊瑚顶子旋钮,取下那枝孔雀翎子一并双手捧上,又深深伏下头去说道:
“罪臣谢主隆恩……”
待到端方被侍卫押出养心殿后,只听到光绪又看着众臣,尽管军机大臣、大学士们都保持着沉默,心底因唐浩然的“不臣”而心恼非常的他,盯着礼亲王世泽问道:
“礼亲王,朕现在问你,以唐浩然之罪,当然如何处置!”
皇上的话说得这么突然,又这么令人心惊,使世泽一愣,虽说自己是皇家的远亲,可论辈份皇上可还他称他一辈,这会喊衔不喊其它,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细心地在心里品着,过了好大一会几才回答说:
“奴、奴才以为这朝鲜统监藩邦,朝中对其多有不解,若朝廷欲整顿统监府之责失,当先召唐浩然回朝奏对,再差干员往朝鲜巡察,若其确有罪责,自可以国fǎ_lùn处。若其所为确是因巩固朝鲜藩蓠所行,而所奏种种不过只是失查之举,奴才以为,届时当斩闫崇年以谢天下!”
虽说作为领班军机大臣世泽平素不怎么发表意见,可这般话说的到也算老成,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话,更是透着狠意,杀一个地方大员或许是引汉臣心警,可杀一个言官却可平息地方疆吏之怒,更何况这言官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