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昆仑半山往上,是一条犹如陡斜垂直的石级梯径,经过石级梯径的考验,就可以上到那云雾围绕的昆仑颠。
远远望去,仙气缭绕,迷蒙山岚中隐约传出一声敲入灵魂的钟声。
玄衣少年如履平地一般走在那石级梯径之上,抬头向上望去的脸上满是淡然,只有那眼底深处才有一丝亮色。
此时,他的身后早已没有缘灭、寂然两位师叔的身影,他知道,他们已经在昆仑主事大殿等他,而在那里,有着他已经许久不曾再见的师父。
最终,他在那客栈的庭院中站了大半夜。
那个神秘的身影不曾再出现,但他总有种感觉,很快他们就会再见的。
那个人在寻找着什么,他很确定,只要昆仑对那个人还有神秘感,对方一定会想方设法进来……
因为,很多次,他都隐藏在黑暗中注视着那个人,发现对方每到一地,定然会去暗访那处山门,只是,没有丝毫的意外,对方每次都安然而退。
没有丝毫的异动,无声无息,如若有,他昨晚也不会如此平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对方的回答。
只是,究竟为何?
踩在最后一级石级上,玄衣少年径直往主事大殿而去,这时,偌大的广场上依旧迷雾朦胧,天边云海处,数缕夕阳打在云层中,晕黄的色彩足以令人目眩神迷。
但是,这些景色无法令得他的脚步停下来,过去十多年来的朝起夕落,使他早已熟悉这里的一切。
只是随即,他的脚步依旧是停了下来,目光扫过那在某处花丛边抱身沉睡的蓬头垢面之人。却是沉默,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这时,迎面而来几个打扫的童子惊讶地发现了他的身影,随即迅速低下头尊敬地说道:“萧师兄,你回来了。”
玄衣少年回过头淡淡点了点头,说道:“我师父现在在哪?”
“萧师伯和掌门师伯此刻正在主事大殿与刚从外回来的缘灭、寂然两位师叔谈话。”其中一位童子恭敬说道。
“嗯……”没有丝毫意外,玄衣少年脚步抬起正想往前走,随即又落了下来,看向那蓬头垢面之人,“他现在……还是这样吗?”
听到玄衣少年的话。童子们面面相觑了下,依旧是刚才哪位童子站了出来:“是的。萧师兄。”
“快入冬了……”似乎喃喃说道,玄衣随即回过头去,头也不回地踩上石级往前方的主事大殿行去。
“萧师兄这是什么意思?”见那玄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前方,顿时童子们纷纷围住了刚才那个童子,说道。
只见这时。那个童子目露思考神色,须臾才说道:“这段时间。给他多加几件衣物吧。”
“咦?”闻言,童子们瞬间变得满脸苦色,“又要给这个疯子加衣物?”
那童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萧师兄的意思。”
……
安鈊知道,这时她的周围满是黑暗。
所以此刻她的目光只专注在一点。
她的眼前,就犹如一团火团在燃烧着,而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她想了许久,最终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还不愿意告诉我吗?你……到底是谁?”
黑暗中,火团依旧无声无息地燃烧着,周围,沉默得令人可怕……
……
安鈊睁开双眼时。眼前的一切都已大亮。
依旧是那块岩石之上,依旧是在灵气充足的林木之间。抬头望去,细碎的阳光折射而下,令她脸上脖子上的汗珠清晰地呈现出一滴滴虹彩。
这是她,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
自从……进入那死亡谷中,看到那青鸟冢开始,这样一个犹如默剧一般的梦境一直跟随着她,不曾停歇!
而大多,是在她进入修炼状态之时,悄然入梦,但却未曾引起她的身体有任何不良反应,反而,似乎因此她的修炼速度渐入佳境,并且越来越快……
得到清心诀上清卷、至清卷之后,她没有陷入任何的瓶颈,甚至第二日就突破了凝气期大圆满进入筑基期,然后她体内的灵气就仿佛源源不绝的河流一般,随时随地运转她的全身,即使她不打坐不掐诀,运行了一遍的上清卷功法在她的身体里畅行无阻,虽然令她省却了不少麻烦,但这种状态,却令人不得不感到恐惧。
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安鈊不明白。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得不像自己的,虽然这个身体本来就不是她的,但从别处取得的控制权在一点一点地消逝,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侵蚀着她,这种东西她感到陌生,但同时也觉得熟悉……
筑基期大圆满,这是她现在的状态。
别人或许几年几十年都无法达到的程度,被她在短短的两年间达到了,而且无惊无险,也莫名其妙。
两年了,明净不曾从她的闭关之处出来,而自那之后,安鈊也不曾从这谷中走出。
两年了,自死亡谷被救之后,安鈊就很少见到土缕,除了偶尔感觉那熟悉的气息曾来过之外,什么都没有。
两年了,安鈊总会不自觉间想起,那个在中域莫名与她离散的冰冷少年,现在是否还与以往那般,除了她,任何人都无法真正接触到他?
而,两年多前,在那庭院月下,那少年想告诉她的,又是什么呢?
他,是谁呢?
寻思间,安鈊抿了抿唇,目光中隐晦的光芒微微闪烁着。
快了,很快,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脚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