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静别院门前,众人皆面露哀戚。
三辆马车停在门口,头先的是刘相的马车,接着是月静别院的马车,最后,是一会儿要放刘媛棺木的马车。
其实灵柩应该是由人抬着的,但是刘媛的死不能对外公开,只好单独放在一辆马车中。
当小厮们把刘媛的棺木抬出,人群中传来呜呜地哭声,刘尚书虽然泪流满面,仍一边扶住已经哭得喘不过气、站不稳脚的刘夫人,而刘子宣虽然不停地用手背擦去眼泪,但是仍然赶不上泪水流出的速度。
刘相虽然没哭,但是脸上仍写着难过和悲伤。
三舅父刘仲群,是御林军将领,今日当值所以没能过来,来的是三舅母王氏和她们唯一的儿子,刘子正。三舅母也哭得很激动,而刘子正也在一旁默默流泪,三舅父一家昨晚得了信,也知道张夫人已去、张双儿即将成为刘媛的事。
张夫人未出阁前与刘仲群最是亲厚,但刘仲群娶妻后不久,张夫人就出嫁了,与这位三嫂的交情,倒不及与刘夫人来得深厚。
也因为如此张双儿从来没见过三舅母,当三舅母突然冲进来对她又搂又抱的时候,还把她吓了一跳。
后来王氏见她一脸呆样,才想到之前?k没见过双儿,她这么一进门就冲上前抱着她,是有点唐突了,所以连忙和张双儿解释了自己的身分。张双儿当下就想,这三舅母还真有点傻大姐的性格。
当她们的马车驶到丰延田庄的时候,是小福出来迎接的,他还告诉双儿,庄里的人只知道她还活着,但是对于其他的都不清楚,只知道相府今天会来一具尸体葬在墓里。
“我爹说,虽然他们都答应要保密,但小姐若不想让人知道行踪,就别露面了。”小福在马车里仔细的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我会带着帷帽。”张双儿浅笑着道。
马车停下后,小福率先跳下马车,通知人去了,阿纪扶着张双儿下来。
就在刘夫人也下车后,又有一辆马车驶入田庄,张双儿仔细一瞧,那正是齐王府的马车,从车上走下的人正是齐王妃。
众人忙在刘相爷的带领下,给王妃请安。
齐王妃早在昨天早上就得知田庄走水的事,后来又接到刘夫人的信,说今天要葬张双儿,她便赶来了。
朝臣是不必向王妃行大礼的,顶多是行拱手礼,所以,齐王妃一见刘相拱手,便连忙上前扶住,道:“相爷无需多礼,今儿婉茹只是诗诗的朋友,是以晚辈的身分来的,没得让众位如此迎接!”
待众人起身后,齐王妃和大家一块儿去了预备要埋葬张双儿、或说刘媛的地方。
张双儿看着丰延田庄的一切,还有被烧毁的四合院,她只觉得距离上次她在田野间散步、在房里练古筝仿佛已经过了好久。
今儿天气很好,似乎很适合告别过去,张双儿如此想着,但即使她想得豁达,眼里还是积满了泪水。
当齐王妃看到几名小厮把棺木从一旁的车上搬下来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刘夫人,问道:“怎么回事?从你们别院载来的?没让人抬着?”
许氏眼神哀戚,声音哽咽:“双儿没死……”
齐王妃顿时惊喜地笑了,说道:“我就说那孩子聪明得紧,怎么可能……诗诗也算可以安息了。不过,既然双儿无事,那她在何处?”齐王妃自顾自得高兴着,完全忽略了刘夫人的神色。
刘夫人没多说什么,只是将眼神调转到带着帏帽的孩子身上,那孩子方才自称是刘媛。
齐王妃当然知道刘夫人的意思,她猛然转头问:“所以?葬的是?”
当见到许氏几不可见地点头呜咽了一声,齐王妃也明白了,她轻轻地搂住许氏的肩,安慰道:“她也过得苦,??就当她终于解脱了,别让她走得不安稳。”
刘夫人只是低低地哭着,并没有再说什么,而齐王妃也在一旁跟着哭。
看着眼前的情景,张双儿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好对不起大舅母,觉得自己不配在这里。
等葬完刘媛之后,张双儿带着阿纪在丰延田庄闲逛,阿纪慢慢地跟在双儿身后,两人都没说话。
阿纪还记得昨天刘尚书说的话:以后这府里,表小姐就是小姐,那时候有个婆子不乐意,就被刘尚书杖毙了,虽然阿纪?k没多说什么,但在阿纪心里,小姐只有一个,所以,她已经求了老爷和夫人的恩典,等娟儿她们把该学的事都学上手了,就帮她寻人嫁了。
张双儿此时正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想着,给大哥的飞鸽传书何时才能到大哥手里呢?
“表小姐!表小姐!”那声音里很是急切,只这叫唤声完全被张双儿忽略了,等阿纪拉了她一下,她才发现原来是小福在叫她。
“什么事?”
“这个给您!这是月儿姐姐偷偷塞给我的!她要我丢掉,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见小福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团布,快速地塞到张双儿的手里。
张双儿看他疑神疑鬼的模样笑了笑,就让他回去了。
她打开那团布之后,只见里头放了一只血玉手镯,她想,月儿小小年纪应该没有这种贵重的首饰,而她娘也从不配带血玉的人,所以这应该就是刘姨娘的那只镯子吧!
阿纪见张双儿手里紧紧握着一只手镯,便问道:“可是大姑奶奶的遗物?”
张双儿摇头,道:“是提醒我继续往前走的东西。”说完又迈开步伐,漫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