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外观装饰寻常的马车里,万燕一袭湖水绿广袖常服,腰间垂挂着一块紫檀木牌和一块翠玉凤凰佩,俊朗的脸上表情轻松惬意,眼底隐隐有着期盼,嘴角也微微上扬,看得出来他此刻心情极好。
这时,骑马跟在马车旁的郭何在马车窗边低声提醒:“主子,后面有人跟踪。”
“多少人?”万燕问。
“十人。”
只听万燕冷笑道:“还真是看得起我!”马车内静默片刻,才听万燕轻声道:“全部解决了。”
郭何面上一肃,低声应是离去。
万燕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尽是凌厉之色。在大庭的这一年来,皇室内斗及朝堂纷争将他磨砺得更加坚硬冰冷。以前他是医者,对人善良温柔,风度翩翩,但回大庭后,他是要策动谋反,夺回皇位的人,所以他一层层地隐藏自己,裹着不问世事的翩翩公子外衣,学会了狠戾,更学会了扮猪吃老虎。
他必须如此,也想要如此,自他放弃刘媛的那一刻起,他便只剩下大庭江山能争,所以他行事必须比别人更狠更果决,隐藏得也要比别人更深更难测。
在他的心中,大炎比起大庭更像他的家,在这里,有他喜欢的人、喜欢的环境和习惯的人事物,而在这个他难得可以放松的地方,他们一个个还是想找他不自在,既然如此,他上官琴不介意下狠手。
没过多久,郭何的声音响起:“主子,全部解决了,尸身怎么处理?”
“毁。”
郭何应声,心底颤抖,这些人真把主子惹怒了,而且是非常非常怒!尸骨无存啊!太可怕了。
此时的万燕已经低头摩挲起那块玉佩,心中又浮现刘媛巧笑嫣然的模样,心底的愤怒也渐渐平息。
这边炎之凛才骑马到来仪客栈的门口,便见一辆马车慢慢驶来,一旁护卫的人正是郭何,郭何见他正下马,便先在马车旁低声说了几句,没多久,马车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了起来。
万燕见炎之凛骑马来,眼底迅速闪过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原来的笑意,怎么说他们也算是朋友,故里重逢也算美事一件,今日见不到刘媛,还可在宫宴上见面,于是他放松了心情与炎之凛在外寒暄了几句,才先后走进客栈。
今日当值的掌柜是福掌柜,此刻的他正抱着账本看着,丝毫未发现正朝他走来的炎之凛和万燕,还是一个跑堂的小二见到炎之凛,才上前唤他。
福掌柜一见来人,‘呦’地喊了一声,站起身恭敬道:“二当家你们可来了!小祖宗一个时辰前便到了,等得不耐烦说先睡会儿,不让打扰,您要不先说要吃些什么?一会儿小人给您送上去。”
炎之凛无奈笑了笑,点了菜后,便直奔二楼边间厢房,万燕和郭何默默跟上他的脚步,心中纳闷这位‘小祖宗’又是哪路神仙。
万燕一看炎之凛走去的方向是方东家专用的厢房,心中又涌起一股期待,终于在不远处见到易容的墨田守在门口,他心情更加雀跃,心里呐喊着,她在房里!
墨田见到炎之凛来立刻躬身道:“主子打理好府里的事后便出门了,如今正歇着。”
炎之凛一见到易了容的墨田,便已知道刘媛是以方来仪的身份到此,无奈道:“我知道了,你跟墨木和郭何守在外面。”说罢,便与万燕一齐进入厢房。
方来仪的房间较客栈里其他房间大,在进门后右边最里面,有多宝格及书架靠墙而立,书架前是一梨花木大案,案前两侧摆了四张圈椅和茶几。正对着门口处有两扇窗户,窗边设有用餐用的大圆桌,和一个放了软垫的美人榻;左手边则用屏风隔出了一块空间,是方来仪休息梳妆的地方。
他们一进房便见到易容后的二影,二影正要去将刘媛唤醒,却被炎之凛叫住,并让她们也去外面守着。
此刻,房里点着熏香,似有若无的檀香味飘散在鼻尖,让人心情放松。炎之凛绕过屏风走到一雕刻精美的架子床旁,此刻床上正躺了一个人,以那人的穿着能看得出是一名男子,他的脸上盖著一本摊开的地方志,一头墨发在头顶束成马尾状流淌于枕上,一只手手心向上压在额上,另一只手同样手心向上平放在耳侧。
他一身墨色绣金边的常服,腰间系了一块羊脂白玉佩,上头的凤形纹显示了少年的身份,此人正是来仪客栈的大东家,方来仪。
万燕并未跟着绕到屏风后,但让他又不想干等着,于是几经思量后,他决定做一件他从来都不屑做的事,偷看。
只见床上一名黑衣男子,他的脸上盖着一本摊开的书,而炎之凛则坐在床边,嘴角擒着微笑,眼底尽是宠溺,轻轻将覆在男子脸上的书拿下,自那人身旁的床上拿起一张薄纸夹在摊开的那一页,并将书放到一边的梳妆台。
方来仪恬静的睡脸让万燕的心缩了一下,而炎之凛看着方来仪的神情更让他心情复杂。他很少见炎之凛如此温柔体贴,那一脸的冰霜早已溶化,不知去了哪,他一直知道炎之凛喜欢刘媛,但不知他用情如此深。
此时炎之凛已经朝那睡颜低下头,身后的墨发恰巧遮住了万燕的视线,万燕有些艰难地将头转开,也因此没注意到炎之凛眼底精光一闪而逝,是的,炎之凛这一系列的动作是故意为之,他承认这很幼稚,但他就是想让万燕知道,刘媛是他的。
当炎之凛将目光放回方来仪的睡颜时,却被那柔嫩的双唇吸引了,原本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