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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载着公子小姐的程家车马一行浩浩荡荡开往箕山。
车马行到山脚下的洗耳河边,便改为步行上山。虽是夏日,但一路林木幽深,溪流潺湲,甚是清爽。公子们却似无心赏景,几声吆喝之后,便开始了登山比赛。
没有公子们在旁,小姐们也无需装得那般淑静文雅,一路玩笑嬉闹反倒自在了许多。只是沿溪上行,没走多远,窦媛便称脚痛,大家便找了处背阴临水的溪石歇下了。
我在溪边站了一阵,觉得与这些文弱小姐们同行甚是恼火,这般走走停停,只怕日落时分也到不了山顶。寻思一番,我决定去追窦旭他们。窦童听说我要参加登山比赛,顿时也来了兴致,非要和我同行。于是我们两人便沿了山道,一路赶往山顶。
走山路对我来说,不算困难,困难的却是穿着一身留仙裙,缠缠裹裹,走起路来很是拘束。走了不到三五里路,我们两人便气喘吁吁了。
我们在山道边找了处平坦山石,刚坐下身来歇息,便有一个身着赭色衣袍的男子从山上冲下来喝道:“此处不能歇息,你们回避一下!”
“又不是你家的山,我们凭什么要回避?”
“咱家也是为你们好啊,马上有仪仗下山来,你们两个小姑娘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我们偏不!”窦童撅嘴盘膝坐在山石上,倔强摇头。
“两位小姐,给咱家一个面子,你们还是回避一下吧?”那人和缓了声音,赔笑恳求道。
出来游山玩水还带仪仗,是个什么人物这么牛气啊?我顿时生了好奇心,瞥了那人一眼。便凑近窦童耳畔道:“汝州既然还有这么牛的人,我们去瞧瞧看。”
窦童诧异望着我,见我一直朝她眨眼睛,便站起身来对那人道:“好吧,既是遇到路霸了,本小姐就暂且移驾别处了。”
我们相携走进了路边的林子。躲在树后见那人转身继续往下去清路了,我们便穿过林子往山道上走。一路上便看见了不少穿赭袍的男子立在路边,根本上不去山道。
这十步一岗的阵势让我越发好了奇,在树林子里转了转几圈,忽然发现前边有一株大树正好有枝条横过山道。顿时便来了主意。
窦童不会爬树,我便让她等在树下,我抱着树干蹭蹭几下爬了上去。踮足小心越过树干,攀住树枝在山道上方的树杈上坐了下来,专等那山上的仪仗下来。
我在树上坐了足足有一刻钟功夫,正要失去耐心之时,便听得前面有脚步和人声传来。
很快。茂密的枝叶间便隐约出现了一队衣着锦绣的人马。为首的是一位着玄色锦袍子的男子,方脸阔口,浓眉大眼,目光炯炯,甚是英武。他边走便和旁边一位着褐色锦袍的长髯老者说话,态度甚是谦恭。他们身后。便是长达几十人的仪仗,
学堂里教过怎么通过组绶辨认官阶,我便特别留意这些人的腰间。那玄衣男子的腰间只有一条同色缠蟒镶玉腰带。并没有佩戴组绶,而那褐袍长者腰间是朱色组绶悬墨玉,应是公侯一类的官阶。
往日我在侯府见多了佩墨玉组绶的官员,也不觉得这是多么了不得的官员,便小声对树下的窦童道:“我看了。里面只有一人着朱绶墨玉,顶多是个侯爷。”
窦童仰头愤愤道:“侯爷?我爷爷平时出门从来不带仪仗的。这人爬个山还带这么多人,我们不如教训教训他?”
“怎么教训?”
“扔他一块石头!”窦童说罢,果然就弯腰捡了块石头扔给我。只不过我没接住,那石头便顺着山道骨碌碌滚走了。
窦童心有不甘,继续在树下四周寻找石块。眼看那行人就要走到树下了,我便忙忙朝窦童摆手,警告她不要扔石头了。却不知我这一摆手,就碰到了头上的树杈,那树丫上的一窝鸟巢便被摇落了下来。我急忙伸手接住,奈何稍有倾斜,其中一枚鸟蛋便直直落了下去。
眼见那枚鸟蛋就要落在山道上摔碎,那玄色男子却有所察觉,侧身抬手,那枚鸟蛋就被他抓握在手中。这般警觉敏锐的身手,若我不是手里捧着鸟巢,定然要为他鼓掌叫好。
“有暗器!”
“护驾!”
我的叫好声还没喊出来,四周便突然响起一阵齐刷刷的兵刃之声,一时间便有十几张扣弦满拉的重弓对准了我栖身的树冠。我被吓得手脚发软,手里的鸟巢便失控掉了下去。
“唰唰唰唰……”十几只雕羽长箭便朝着坠落的鸟巢激射而来。那可怜的鸟巢还没落在地上,便被长箭贯穿得面目全非,破碎的蛋壳哗啦啦落了一地。
一箭射出,护卫手里的重弓很快便又按上了箭镞。我看得心惊肉跳,只后悔起初没听那赭衣人的规劝回避一旁。
“慢着!”玄衣男子突然摆了摆手,上前一步,抬头望向树上。茂密的枝叶下,那双目光炯炯的眼睛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我只好对着那张冷峻的方脸挤出一丝尴尬笑容:“方才惊扰了公子,十分抱歉。”
“下来!”玄衣男子突然出声。
我埋首看看树干与地面的距离,摇了摇头:“我还是坐在上面比较好。”
“下来!”玄衣男子再次重复这句话,语气中竟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我只得扶着树枝颤颤悠悠站起身来,准备沿着树干溜下去。一转身,却发现方才窦童藏身的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