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答道:“陛下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前两日又闹过一次头晕。医官瞧过之后给开了药,吃了两副,也就好了。”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
微微一顿,上官婉儿说道:“神皇陛下的圣体……不知公主知不知情?”
太平公主眉梢一挑。道:“婕妤说什么?”
上官婉儿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昨日才听尚药局的医官说起的。陛下的身体亏损太过,恐怕……撑不到今年年末了。”
“有这等事?”太平公主一声惊呼,可眼中却并无半分惊讶的神情。
去年三阳宫门前劫走张奉御的就是公主府的人。这个消息她早就知道,她也清楚上官婉儿也早就知情。同样,上官婉儿也清楚她的底细。这两人不过走个过场,只为后面的戏演起来不会太尴尬。
太平公主微微叹了口气,道:“这可如何是好。”
上官婉儿抬眸看了她一眼,作势一叹,道:“尚药局一直在想办法。恐怕……希望渺茫。”她顿了顿。说道,“婉儿说句不该说的。为防万一,公主也该想想陛下的身后事了。”
太平公主眸光一闪:“婕妤何意?”
上官婉儿微微低头。说道:“太子庸懦,韦氏专横,又和武家勾结,祸患无穷。眼下朝中人心,可都集中在公主和相王身上啊。”
太平公主看着她。冷冷一笑,道:“婉儿姐姐到底想说什么?”
“还记得两年前公主曾经与我商讨储君之事,婉儿曾说时机未到。今日婉儿就是特地来告诉您,时机已至,还请公主迅速决断!”上官婉儿沉声说道。
“哦?”太平公主微微侧眸,“请教姐姐。可谓时机?”
上官婉儿直起身,朗声说道:“时机者,天时、地利、人和。如今陛下龙体欠安。朝中人心惶惶,储君之位虽已旁落,相王却仍然呼声很高。此为天时;公主门下官员众多,相王和公主在朝中亦有不少拥护者,绝不是韦氏和武氏可比的。此为人和。”
“那地利呢?”太平公主问道。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婉儿今日来此的原因。”
她身子微微前倾。太平公主也倾斜了身子,附耳在她唇边。
上官婉儿压低声音。说道:“昨日我与陛下闲谈,陛下思念高宗,说今年三月想回长安看看。从洛阳到长安,这一路上的护卫必然没有在宫中那般周全。公主只要选准一个时机,皇位不就到手了么?”
太平公主双眉微蹙,道:“你是说……逼母亲退位?”
“不是逼,是请。”上官婉儿说道,“陛下的身子是大不如前了。与其老死君王位上,引得身后血雨腥风,倒不如早一步退下来,朝堂也能安宁。”
她紧紧盯着太平公主的双眼,说道:“这可是件有利国本的大事,还请公主罔顾私情而取大义。”
太平公主双眸微眯,略微想了想,问道:“那太子呢?太子怎么办?”
“太子可立就可废。一切,当以陛下遗诏为准。”上官婉儿说道。
太平公主打量着她,道:“你有把握陛下会立相王为帝?”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道:“婉儿掌管内命文诰多年,陛下圣旨皆是出于我手。只要公主想要,不出今日就能见到。”
太平公主望着她的双眼,说道:“婉儿姐姐,你一向都是坐山观虎斗,怎么今日倒这般殷勤起来了?”
上官婉儿一怔,随即淡然一笑,道:“婉儿坐山并非观虎斗,而是在观时机。时机未到,怎么斗都是徒劳。抓住时机,才能马到成功。”
太平公主双目微眯,似笑而非笑。
上官婉儿知道她心里还有疑虑,说道:“拥护相王称帝的是朝中的文官,掌管飞军兵权的是临淄郡王,婉儿能做的不过是起草一纸诏书。成与不成,全在公主。”
言下之意,飞军的兵权就在临淄郡王手中。我上官婉儿势力微薄,不可能害你,公主又在犹豫什么呢?
太平公主听完这话,微微点头,说道:“办法虽好,可这事情太大,须要周密谋划。婉儿姐姐先回宫,等我部署得当,再去找你。”
上官婉儿眸光闪亮,低头一礼,道:“那婉儿就等着公主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