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房中的丫头香薷,白日里跟张贵人的侍女起了些冲突,奴婢左想不过,不能入睡,于是想着连夜去跟张贵人赔个礼数。可惜,**太大,奴婢竟不识得东南西北了。”

“是么?”南宫影轻扬嘴角,但眼眸仍旧死死落在她身上。一个秀女,深夜来关雎宫,难道真的只是迷路这么简答吗?

他似乎想要从她脸上察觉出一丝一毫的端倪,可是她的面容那样平静,似一湖夏夜的水,泛不起半点涟漪。

或许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吧!南宫影轻笑了一下,道,“起来吧!”

“谢万岁不罚之恩!”童若兮依旧毕恭毕敬。

南宫影伸手去扶童若兮,却见她裸露的腕子上,赫然戴着一只血玉镯子。

奴才远远见着七王爷赠了童姑娘一只血红色的物件,因为隔的远,所以看不真切。三宝日间回来禀告的话语出现在耳边。

那个血红色的物件,想必就是这只血玉镯子了,不觉间,南宫影托着童若兮的手越发的紧握了起来。

童若兮只觉得南宫影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那力道似乎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想用内力挣脱,却又怕南宫影看出什么端倪。心下忍耐着剧痛,着实忍耐不住了,这才低声呼痛了起来。

南宫影猛然回过神,蓦然松开了紧握着的手掌,眉目微敛,将手背到背后。

童若兮缓缓抬头,想要看清对方的神色,可是夜色太暗,她只能看清那抹熟悉的轮廓。

那样的轮廓时刻烙印在她的记忆里,以前是,现在也是。不过,此刻,她隐隐有种想要毁灭的冲动。

周遭安静的出奇。

见童若兮半晌没有说话,南宫影侧脸看向她。

朦胧的月光下,她是发丝渐次在风中飞扬,弯弯的眉眼,清秀的脸庞。比之白日里的清冷淡然,此刻脸庞上倒是多了一分迷醉的酡红。

她虽说不上倾国倾城,但她的清丽,比之这后*宫任何一个女人,都有国之而无不及。

想起白日里,那个两人于芙蓉池边,一个舞剑,一个弄乐的情景。他突然万分的烦躁起来。

宽大袖口下的手掌,紧紧的握着,关节越发的泛白,一如那夜,菱夕颜紧紧抓住他的衣袂时的绝望。

指尖的伤口被挣裂,尖锐的疼痛隐隐袭来,似乎暗合了心头那抹疼痛。

“万岁爷如果没有什么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站住!”南宫影伸出手,死死扣住了童若兮的右手,同样也扣紧了那只血玉镯子。

童若兮心里一沉,真个人仿佛落入了冰窖。

突然起来的力道,让童若兮的心一瞬间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冰凉的手指,深入骨髓的力道。切是那样熟悉,一切又是那样陌生。

他想做什么?他是在挽留自己么?或者说,他还是在继续演他的戏?若说演戏,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一个人若想强大,根本不可以有任何的弱点。而此刻,她更加不想让南宫影一如上一世那般,成为自己唯一的那个弱点。

童若兮微微一笑,欠身道,“不知万岁爷还有什么吩咐?”

南宫影并没有注意到眼前人儿表情的转变,他抬眼死死盯着童若兮。

童若兮只觉得那眼神炙热而锋利,而神态却全然不像是落在自己脸上,他仿佛在看的是另外一个人。

南宫影死死扣着那枚血玉镯子,夜的寒意沁入了镯子当中,镯子越凉,他的心却越是炙热。那些年月的记忆连同白日里的所见一瞬间铁马冰河般侵入大脑,混乱的记忆与肆虐的情感,搅动得整个心脏翻天覆地。

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在眼前不停的变动,或喜或悲的情绪也不停的交织。

那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似乎变成了一个人,变成了眼前这个女人。

南宫影扣起眼前人儿的双肩,声音有些急切,道,“颜儿,你在恨我对不对?恨我那日为何那般对待你。不,你不是恨我,你若是恨我,根本不会再回到我身边的。你还爱我?还在爱我还在想着我,是么?”

南宫影突然变得语无伦次,没有称自己“朕”,而是说我。

你在后悔么?如果后悔,三年前为何又要用那样冷漠的手段来对付菱家呢?心头的情绪纵然波动,可自己再也不是过去那个菱夕颜,事事以他为重。再也不是那个他开心自己就开心,他悲痛自己就悲痛的小女孩了。

此刻的她,是童若兮,是回来为菱家上上下下上百口人复仇的童若兮。

她心头冷笑,纵然肩头被南宫影握得生疼,但她并没有挣脱,而是微微一笑,道,“万岁爷您这是怎么了?”

沉稳的话语骤然出现在耳边,南宫影一瞬间回过神来,眼前女子的疏离与淡然,好似给了自己当头棒喝。手下陡然一松,开放了她。

童若兮后退了两步,扬唇笑道,“想必万岁爷是太过思念先皇后。奴婢刚入宫时,就听闻皇上与菱皇后感情甚笃。皇上曾于册封大典当日,横抱菱皇后穿过长街,一时成为美谈。奴婢们心中都羡慕不已,恨不能亲眼瞧见当日的情景。”

“是么?”南宫影眉头紧锁,是自己戏演的太好了么?阖宫上下,都以为自己同那个女人琴瑟相和举案齐眉。他曾经想努力忘却这一切,忘却自己是如何的负心,如何的不堪。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又一瞬间点燃了自己莫名的烦躁,那股灼热已经渐渐的吞噬了他的内心。

不愿意我再提起过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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