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为什么非要揪着惠征不放?也许只是因为那天在鸦片烟馆儿现场,看到了惠征脸上那一闪即逝的一丝惊惧,惠征肯定已经猜出了陆机奇案的幕后主使者!韩子介坚信自己的直觉!
宦海沉浮多年,韩子介这个官场老油子可不是白混的!他冷笑着,想起陆机书房地上的大坑,那得是多少金银财宝才能填满的大坑啊!惠征定是已经得了好处,否则这些天不会就这样偃旗息鼓了。他倒忘了,是谁劝惠征连城防戒严也不要安排的!
前两日听闻惠征说,名动上海的九公子正在归绥巡游,本来说好了托他捎信儿两人联名宴请,因为陆机一案耽搁了,少不得借此机会好好探探虚实!韩子介嘿嘿冷笑着,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惠征,居然认识如此手眼通天的人物!倒是小看他了!
“老爷!归绥道台惠征大人派人来请您到府衙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门外长随突然进来禀告。
韩子介心想,说曹操曹操到!正好我也想见他呢!冷哼一声,粗声说道,“告诉来人,我这就过去!”
接过下人递过来的热毛巾,使劲捂了一把脸,韩子介斗志昂扬的出了酒楼,直奔道台府而去。
一进道台府,就被门房引进了府衙后面的外宅书房里,惠征正在奋笔疾书。一见韩子介到了,停下来笑道,“韩大人请少坐片刻,先吃口茶,我这里马上就好!”
韩子介连道无妨,自己大马金刀地在茶几边上坐下,端起茶碗大口喝茶,两眼迫不及待地从茶碗上方四处逡巡,扫视着书房里的摆设。不过普通的硬木桌椅案几书架,墙上挂着的中堂也是中规中矩,就连帷幕也不过市面上常见的粗布,心里只冒出一个词形容——寒酸!
此刻只凭着对书房的打量,韩子介对惠征多了一些认识,依他的见识只能评价为“这位道台大人要么是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要么就是在装!”
惠征很快写就,搁下笔,便赶紧过去陪韩子介,笑着再次致歉,“有劳韩大人久等!”
韩子介客气着摇摇手,问道,“不知惠征大人急着找本官,所为何事?”韩子介这个兵备道台是个闲散职位,名义上是兵员调配统领,实际上,军事上有归化城将军直接执掌兵权,后勤上有归绥道台主管钱粮供给,手里要兵没兵,要钱没钱,一直憋屈得紧。
韩子介一直苦心钻营,期待着有朝一日可以峰回路转。便是陆机身死,让他感觉到,他的机会来临了!他警醒地关注着归化城的动静,全身热血沸腾。只可惜,他还没找到那块敲门砖,遍寻而不得,心中的渴盼几近痛苦!
惠征是颇能理解韩子介的!他们两人处境差不多,都没有过硬的靠山,家底儿不厚,却都是能吏。韩子介思路活跃,常常对边事发表一些独到的看法,只是行事粗鲁,惠征对他一直是敬而远之,保持着距离。
“韩大人,”惠征在他对面坐下来,给他蓄满茶水,自己也先啜饮两口,似乎茶香宜人,美滋滋地回味片刻,这才说道,“我前日到陆机毙命的山谷及周边去转悠,路上得了一个消息,说是大青山以北的魔鬼岭发现许多蒙古人的尸体,因来不及通知你,便立即亲自过去查看。你猜怎的?”惠征神秘莫测地朝韩子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