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譞也没放在心上,扔回茶盏,挥挥手让小丫鬟出去,自己又在贵妃榻上赖了一会儿,也睡不着了,便起身去洗漱,换了一身儿衣裳,竟然又出门儿了,还往白先月那里去了。
这两天太冷,上海的风不比京城,海上刮过来的冷风像冰刀一样,一直能刺进人的骨头缝儿里去。姜涛给奕譞换了西式的四座厢式马车,上面一半儿都是玻璃车窗,既能遮风避雨,又能看外面的街景,奕譞很喜欢,心里直夸姜涛会办事儿。还有四个黑衣护卫,两个在马车侧门外面,两个站在车后面的行礼踏板上,威风凛凛的。还有另外一辆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上面还是姜涛派出来保护他的护卫,这让奕譞觉得特别有面子。
这段时间在馨园住着,无论衣食住行,奕譞都觉得十分周到满意。就连馨园的仆人似乎也很特别,一个个儿挺直了脊背,头昂得高高的,跟体面人儿似的!奕譞心里嘀咕着,不用说,肯定是被皇后娘娘废除了奴籍的!但是,有这样的仆人伺候着,当主人的也确实很有面子。奕譞又不是没享受过的人,可是在这儿的日子似乎特别的轻松惬意,什么祖制规矩都滚到一边儿去了!每天过着这样的日子,奕譞简直有些乐不思蜀了。
直到马车拐进珠儿弄,停在1号公馆门口,奕譞才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这两天,与徐翰锦明里暗里的角逐,让他很有挫败感,几乎让他觉得很没面子!徐翰锦似乎并没有把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或者说,对他这个王爷的底细十分清楚!
奕譞下了马车,再次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庭院。突然觉得这里简直小得不成体统。
这里便是白先月的新居。这个珠儿弄是广厦房地产公司去年开发出来的,整条巷弄南北纵深跨越英法两个租界,离跑马厅夜总会不过两个街区,东临外滩四个街区,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每个庭院不大,但是也都有前后院儿,中间一栋三层的独立小楼,都是最新的卫生和电力设施。屋内的装修中西合璧,连家具和软饰都是现成的,只要带着随身衣物便可入住了。
白先月看中了这里的地段和舒适性。虽然觉得小了一些,客厅远远不如馨园的气派!可那是馨园不是?谁又能随便与那里相提并论呢?这么想着白先月倒也平衡了。最重要的事,这里是广厦房地产公司的私产。白先月跟姜涛把房契要了过来。虽然,给房契的当时,姜涛很郑重地提醒她,“只要你遵守你的诺言,这房契你要不要都是一回事儿!”白先月当然还是要把房契攥在自己手心儿里才安心。
奕譞站在台阶前。按响了门铃。透过黑色铁艺的栅栏,庭院里的小楼看上去很安静,似乎还没有客人上门。等了片刻,还没人出来开门,奕譞不耐烦地又使劲揿响了门铃。
终于小楼一层的大门开了,白先月的嬷嬷探头看了看。然后疾步走到铁门前,向奕譞福了一福,说声“王爷来啦!”手上打开了铁门。却满脸歉意道,“王爷,我家小姐还没起呢!”
“哦?”奕譞吃惊地看了看天色,“这都晚上了,今儿就没下过床吗?”
嬷嬷歉意地说道。“今儿凌晨不是才睡的吗?睡到晌午以后倒是醒了,可是小姐醒来以后就觉得身子发沉。所以又躺下了,今儿看来是不会下楼了。”
奕譞脸上登时现出失望的神色,无奈,他只得停了脚步,摇摇手道,“既然不舒服,就让她歇着吧!我就不进去了!”说罢,调头出了院门儿,冲着车夫喊了一声,“去跑马厅夜总会!”便进了马车,扬长而去。
嬷嬷站在院门外,见马车拐出珠儿弄,这才锁了院门,进屋上楼,在白先月的卧房门口,扬声说了一句,“小姐,王爷已经走了!”
“唔…….知道了!”里面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白先月其实刚才站在窗帘后面,将奕譞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姜涛的眼睛毒,早就看出,白先月意在徐翰锦。理由其实很简单,一个嘛,自然是徐翰锦的富有非奕譞可比,另一个,却是因为奕譞的福晋芝兰是皇后娘娘的妹子,白先月还有些自知之明,皇后娘娘她可不敢惹!
白先月规定有接待日,每月逢三、六、九,这个醇亲王没把她白先月的规矩放在眼里,活该他吃闭门羹了!
至于徐翰锦,万花丛中的过来人!回想着这段时日相处的点滴,白先月想着想着,自己笑了,即使就是这么猫捉老鼠一般躲躲藏藏,也是蛮有意思的事情!
奕譞来到跑马厅夜总会,他第一次来这里是霍格亲自领过来的,已经是熟门熟路了。没想到一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却看见霍格常待的那个二楼的包厢里,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徐翰锦。奕譞心里一叹气,懊恼道,“怎么到哪儿都绕不开这个扫把星!”
那边楼上霍格已经看见奕譞了,热情地挥手跟奕譞打招呼,徐翰锦也瞧见他了,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怎么今天没去白小姐那儿啊?跑这儿来,不怕我告诉她,你背着她偷吃啊?”奕譞笑呵呵地打趣着,似乎从没把白先月放在心上。
徐翰锦却笑眯眯地盯着奕譞无声地笑开了,“今天又不是白小姐的接待日,我去她那儿干嘛?再说了,这里能找的乐子可不比白小姐那儿少?”
奕譞登时心里一震,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徐翰锦不过是在玩玩儿而已!自己这个京城纨绔竟然栽在这儿了,愣把个女人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