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二年初秋,咸丰帝驾崩。新帝登基,号普宁皇帝,效仿咸丰帝登基当年不改纪年号的举动,仍旧沿用咸丰二年的年号。
刚刚搬进紫禁城,乘着宫廷侍卫大换防的机会,九儿说服奕欣,将恭亲王府的护院整编扩充成了一个骠骑营,就在宫中驻扎,借着扩充,将在京的雄鹰队收了一部分进来。
由于皇上从弥留状态到驾崩就是一晚上的功夫,恭亲王府第二天早晨便戒严了,东平侯根本来不及动手脚,九儿这边也没动手,宫外的事情就这么先搁置了下来。
新皇进宫后的紫禁城后宫,霎时间,一种微妙的气氛弥漫开来,剑拔弩张、杀气重重,所有宫女太监嬷嬷似乎都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不妙,个个儿敛气息声、小心翼翼。
静太妃荣升皇太后,迁去慈宁宫居住。嫡亲的儿子终于扶了正,她却仍然怅然若失,以至于怨气滋生,为什么呢?新皇登基之时,只给了她皇太后的名分,却没有赐封号。她自己心知肚明什么缘故,必定是奕欣在生气她对先皇使出的狠毒手段。之前九儿进宫的冲撞还没来得及出口恶气呢,新任皇太后气不打一处来,也只能暂时隐忍憋屈着。
九儿的皇后册封诏书却遇到了麻烦。已经过了册封大典,刚刚下朝,皇太后就联合端华一起阻止九儿封后。端华还拉着军机处的一班满汉大臣,连着宗人府宗璞与内务府文庆一起助阵。
“皇上,恕老臣直言,叶赫那拉-玉兰与皇上的亲事没有得到宗人府的承认,她没有资格获封皇后!就连皇太后都还没有认可此事!”端华进言,神态可以称得上倨傲,一副倚老卖老的口气。
老辣的端华与皇太后在阻挠九儿封后这件事上一拍即合。不过他还没有把九儿放在眼里,纯粹是要借这件事给新皇一个下马威,好坐实了军机处在新朝的地位,以及他本人在军机处不可替代的第一的位置。
刚刚获封的皇太后正在一旁端坐着,面容平静似水,仿佛端华正在说的话与她无关一般。
新登帝位的普宁皇帝奕欣,身着为大典赶制的新礼服,一身明黄,端坐在软榻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并没有着急着反驳。反而两眼如炬,注视着端华,这让端华很不舒服。
端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咬牙继续进言道,“皇上,请下旨废除叶赫那拉氏的皇后册封!”
奕欣气极反笑,不得不强忍着怒火,毕竟初登大宝。端华位列军机处第一要职,这个面子也不能驳得太狠。奕欣强行缓和了语气,闷声反驳道,“刚刚才颁了册封大典,你居然一下朝就要我下旨废除,你当这是儿戏吗?”
端华双眼一翻。不慌不忙地回道,“正是因为皇后之位母仪天下,才不能当做儿戏。这也是为了维护皇家的体统!”
“出尔反尔难道也是体统吗?你难道还想连我额娘皇太后的册封也一同废除吗?”奕欣手里有凭据,也揣摩得出端华的居心,索性跟他绕绕嘴皮子,也叫他知道厉害,收敛一些。当然。私下里也是要给皇太后看的意思。
这话一出,端华吓一跳。没想到奕欣连自己嫡亲的额娘都敢惹,一旁的皇太后也是眼皮子都跟着一跳,登时满脸怒容,难以置信地转头怒视着奕欣。
端华也气着了,惊问道,“皇上糊涂,怎可把那叶赫那拉氏与尊贵的皇太后同日而语?”
奕欣见端华竟敢指斥自己糊涂,猛地一拍桌案,把茶水都震翻了,“噌的”站立起来,手指着端华,怒道,“你敢说朕糊涂?”
端华一见奕欣气得不管不顾了,登时省得自己太过了,他这等最是维护君臣之道的人,却连下跪也不屑,只是赶紧躬身赔罪,话里却仍然不依不饶,道,“老臣失言,请皇上恕罪!但是老臣为维护皇家体面的耿耿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这种陈词滥调奕欣现在似乎已经听不管了,只觉得胸中膈应,一下子没了打趣的兴致,撇撇嘴,开门见山问道,“你的意思是玉兰如果嫡福晋的名分师出有名,就可以当得起皇后的册封了,是吗?”
端华一愣,浑不知被奕欣绕了进去,转头看看一旁怒气冲冲的皇太后,立即点头应道,“皇上与叶赫那拉氏是在上海私下成的亲,与礼法不合,更有违祖制!皇上家事便是国事,否则,老臣也不会反对了!”
奕欣气得点点头,大声说道,“很好!那我就当你的意思是同意我刚才说的话了,如果玉兰嫡福晋的名分师出有名,那么她就当得起皇后的册封!”
端华见奕欣仍旧不顾周全颜面,竟然看似克制不住怒火一般,心里也着恼,登时火气也上来了,气道,“好!只要皇上能说得出道理,老臣也不敢挡在皇上面前!”
奕欣又转过头去看皇太后,问道,“太后也同意吗?”
皇太后狐疑地眨了眨眼睛,奕欣话里分明有话,实在摸不透奕欣能藏有什么古怪,有心不想接这个茬儿,却被奕欣顶在这儿了,只好点了点头。
奕欣一见两人都答应了,又扫了一眼那班大臣,那些大臣纷纷躲避着新皇愤怒的眼神,却也不敢公开拂逆端华,只能唯唯诺诺地站在那里,真正的墙头草风范。
他们中间,其实至少载垣是站在皇上这一边儿的,只是端华气势太盛,载垣又觉得皇上确实理亏,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找到切入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好说辞,无法声援。
奕欣见无人反对,立即让身边新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