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改个男装装扮,今儿去一趟驿路快马的总站瞧瞧。”九儿吩咐着,杏红马上忙碌起来。
不多时,恭亲王府侧门车马走路的通道开门了,一辆半旧不新的青黑油布遮蓬马车出来了,赶车的是个中年车夫,须发夹杂着大片白发,满脸不高兴。看门儿的见他那副衰样儿,笑着高声打趣道,“怎么田头儿,谁惹你了?看你那驴样儿,脸拉这么长?”
“厨下缺点儿东西,去买点儿回来。快点儿让开道儿,再啰嗦,看我不抽你一鞭子!”那个田头儿气咻咻地搭着话儿,作势举鞭子要抽。看门儿的叫了一声“娘啊”,赶紧嘻嘻哈哈地躲开了道儿。
老远的巷子口那边儿,一个卖梨的小贩,貌似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大车,便转开脸去,不搭理了。
马车不紧不慢地奔出巷子,车后箱的门帘儿稍稍被揭开了一条缝儿,里面的人仔细打量了四周许久,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掀开门帘儿,“噌的”跳出个人来。马车根本没停顿,这人动作也轻巧,只见他紧跑几步,又到马车夫旁边的空位上,手一搭,人就坐了上去。这人原来是路安。
只见路安嘻嘻笑着打量着车夫,笑道,“我说何真,你这胡须和白头发是谁给你一根根粘上去的?怎的看着这么别扭?怎么着?照镜子照花眼了吧?”
原来那被叫做“田头”的竟是何真,不屑地“切!”了一声,给了路安一个大白眼儿,说道,“说你没见识!咱们如今的改装行头早就升级过了,这假发和胡须都是一整套的,只要戴上对好位置就行。还一根根地粘,摆豁就你有媳妇儿伺候是吧?”
路安一愣,顾不得回嘴,先伸手去扯何真的头发胡须。何真赶紧伸手去拦住,怒道,“去去去!别给扯乱了,露馅儿了!”回头又往车里叫唤,“杏红,你管管你家男人哎!”
车里杏红“噗嗤”一笑,假作恶声恶气道,“路安,人家何真是在抱怨呢,要媳妇儿了呢!怨气这么大,你还不赶紧离他远些儿,别稀里糊涂当了出气筒!”
哈哈哈,这下车里车外笑成一片,何真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说又说不过,使劲挥了一个响鞭,气咻咻地兀自嘴里嘟囔了半天,也不知骂什么。
九儿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正儿八经地说道,“何真大哥,给你相亲也说了不止十家儿八家儿了,你怎的就没有相中的呢?你的年纪也大了,总该找个知疼知热的照顾你的生活,你说是不是?”
一听九儿居然也开口说起这事儿,路安和杏红又在边上起哄,何真老脸一红,隔着假胡子都掩盖不住,只得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小姐,不是咱看不中,咱一年到头东奔西走的,实在是怕拖累人家!”
九儿一愣,倒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何真,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杏红和路安更是脸红,他们要再起哄,分明成了得了便宜又卖乖了,便都不说话了。
想了想,九儿说道,“何真大哥,往后只怕东奔西走的机会也不是太多了,即便走也是难得一回了,说不定也能向杏红与路安一样成双结对儿地有个伴儿。你就别再有顾虑了,早点儿把婚事操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