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的正规主力部队加上裹挟和依附的贫民,人数已经超过十万,小小的梧州登时显得拥挤不堪。
仅仅过了半个月,太平军东王的队伍便开拔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东进攻肇庆,广州告急。
有许多人坐不住了:徐广缙自然首当其冲,立刻调派兵力增援肇庆;军机处乱成了一锅粥,病重的咸丰皇帝惊闻噩耗,当即口吐鲜血,病势加剧;洋人组建了陆上洋枪队,并向清政府表示愿意帮助剿匪。
同时,肇庆城外的太平军东王大营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其中一个竟是个洋人,另一个人是汉人,是洋人的通译。
这个洋人代表英国人前来秘密接洽,表示愿意给予太平军武力协助,推翻满清政府,前提自然是加大贸易开放力度。东王很爽快地答应了加大贸易开放力度的条件,但是也提出了太平军的条件,彻底禁绝鸦片贸易。洋人代表以无法当场承诺,需要回去商议为由退回去了。
鸦片贸易的暴利,此时已远远超过英国两党在国内和欧洲大陆开通的贸易总额,自然不会轻易答应,更何况太平军目前还只是在两广扑腾而已,前景如何还未为可知?于是,洋人在被东王拒绝后,一边狡猾地继续派人深入梧州同洪天王本人商谈,同时也对太平天国的其他各王派人前去打探口风。
军机处针对洋人在广东派遣洋枪队增援的事情发生了激烈的争辩,最后以同意洋人增援的一派占了上风,恭亲王奕欣在这次军机处议事中列席,所持立场耐人寻味——在明知江苏水泥厂镇已经生产出性能先进的大炮和步枪的前提下,竟然对洋人增援一事投了弃权票!
等南平山庄的九儿得知消息,已经是五天之后。经驿路快马,随同最新的一期邸报同时送达的,还有奕欣的一封亲笔信。
奕欣在信中解释了投弃权票的原因:自行生产的新型步枪已经经由兵工局采购到货,奕欣最开始在提出反对洋人组建的洋枪队参与一事时,这是主要的理由。以端华为首的赞同派驳斥奕欣的理由听起来有些滑稽,仿佛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军备废弛久矣,新式步枪尚未稳妥训练过,况且军中“两杆枪”成风,目前的军力不可用!曾国藩已经开始着手组建湘勇,希望新军堪用。但是,目前太平军风头太劲,暂且借用洋人势力,以平一时之患。同时,端华突然提了一句,兵工厂乃国家要务,岂能掌控于民间,应该明令禁止,并且将现在的兵工厂收归朝廷兵工局所有!如此一来,奕欣投鼠忌器,便更不敢透露新型大炮的事情了!
信末,奕欣说道,受到太平军东进广东这一消息的刺激,皇上病危,恐命在旦夕,请九儿速速北上进京。信是寄到上海馨园之后,由姜涛转送过来的,奕欣还并不知道九儿早就离开上海南下了。
九儿将信字字句句照着读了出来,只见林则徐的脸色阴晴不定,不等九儿念完,“砰的”一拍桌面,大骂道,“庸臣误国!”
九儿与林则徐两人商量下来,之前定下的战略方案不变,支持太平军占领广东,将洋人的鸦片生意赶出去,同时帮助太平军在虎门设立新式大炮炮台,准备抵抗洋人顺河道入侵内陆。
“那你准备回京城?”林则徐听到皇上病危,立即愣住了,半晌才问九儿,眼光颇为复杂。
九儿嘴角带着讥讽,轻轻笑道,“再不回京城动用些手段,只怕水泥厂镇的那些兵工厂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