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真冷冷一笑,“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今晚儿自己干了些什么,你自己没数吗?”
艳娘猛抽了一口冷气,眼里立即射出一股怨毒的目光,咬牙切齿地嘴里蹦出了一句话,“你是那个女人派来的!”
何真并不答话,再次指着地上的男人问道,“他是谁?”
艳娘冷哼一声,不再理睬何真。
何真叹口气道,“你不说,他本人在我们手里,我们总有办法问出来的。”说罢,从床头大步走向艳娘,“嗖的”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尖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幽幽的寒光。
艳娘大惊,吓得大叫道,“我说,我说,”艳娘顿时口齿十分地伶俐起来,再也顾不得卖弄风情,“他叫刘阿毛,是青帮打手的头目,杜峰的得力手下,专门负责上门追债,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眼见闪耀着寒芒的匕首越凑越近,死亡的恐惧越来越清晰,艳娘口舌越说越快,身体忍不住抵死在墙壁上,眼睁睁地看着刀尖刺入自己白花花的胸膛。一阵剧痛袭来,血花四溅,艳娘瞬间毙命。
何真冷静地在被单上擦干匕首上的血迹,下令道,“把这个男人带走。”
一个手下立即抓过一条毛毯,将地上人事不省的刘阿毛裹了起来,裹上毛毯之前,随手抓了手边一件艳娘的贴身衣物,团成一团塞进他嘴里。然后扛在了肩上。
几个人从卧室大门鱼贯而出,沿着原路返回。前面的人谨慎地左右打探,见宅子的守卫无人露面,便快速地穿过草坪,翻过墙头,扬长而去。
天光大亮,一所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宅子门前。一辆大车辚辚而过,“噗通”一声,丢下个麻布口袋,便快速走了。
门房儿听见动静儿,开了门出来查看,一见那麻布口袋还在地上蠕动,吓了一跳,回头往院子里叫了几个看家护院的守卫过来壮胆儿,这才上前解开口袋。袋口一松,里面的人“呜呜”乱叫着。挣扎着露出头来,竟是蒙着眼,嘟着嘴。麻袋皮儿从他身上落下。一具光溜溜的luǒ_tǐ便漏了出来。
门房儿一见这模样便觉得好笑,这种阵势在这个宅子里可不算什么,难得的是这光溜溜的人明显是个男人!门房儿裂开嘴笑着便去揭开蒙眼布,一旦看清那人的长相,笑容立刻凝住了。
门房儿抖索着往后移步挪开。并不给那人松绑,也不理睬那双阴狠的眼睛里射出来的杀人的目光,立即招呼人搬了个椅子来,将那人连人带麻袋一块儿搬上椅子,几个守卫一拥而上抬进了宅子。
门房儿目送着那人被抬了进去,口里喃喃自语道。“刘阿毛啊刘阿毛,你可别埋怨咱,这是老爷立的规矩。凡是这种‘包裹’送上门儿来,都得原样儿送进去,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个儿的造化了。”
正要关上大门,只听到巷道尽头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这条巷道上只有这一所宅院。门房停下手中动作,脸上惊疑不定。自言自语道,“今儿真是邪门儿了,这大清早的奔什么丧呢!”
只听马蹄声近,一匹五花马在大门前骤然停驻,一个汉子几乎是从马鞍上滚了下来,一把抓住门房,颤声大叫道,“快禀报帮主,我家主子艳娘被人杀了!”
这座古色古香的宅院共有五进,青帮帮主杜峰的主卧房在第三进上。虽是深冬,大清早的,杜峰却已经起身了。杜峰年三十五岁,正当壮年,加之当上青帮帮主不过两年,正是兢兢业业之际。只见他身着短衣裤褂,正在小花园中晨练,一趟长拳打下来,身上刚刚发热。
管家急匆匆地奔到回廊下,一见到杜峰的身形,立即慢下脚步,毕恭毕敬地走上前,轻声回道,“老爷!大清早的刘阿毛赤身luǒ_tǐ被人捆绑,丢在了门口;刚才艳娘底下人来报,艳娘昨天夜里在她自己宅子里被人杀了;另外……咱们的人从马桶帮那边听到点儿风声,昨天夜里马桶帮的人去租界里围攻广厦房地产公司的大当家九夫人的宅子,折损了不少人,听说,动静不小,连租界警察局都出动了。”
杜峰正准备开始练第二套拳法,听了管家的话,浑身一震,一边沉吟着,一边去拿毛巾擦汗。片刻,向管家问道,“刘阿毛人呢?”
管家连忙回道,“门房儿只解开了麻袋皮儿,揭下了眼罩,一见是刘阿毛,没敢再动,让人原封不动地抬到堂屋了。”
“唔……”杜峰点点头,吩咐道,“就让他原样儿候着,我换身儿衣服就过去。另外……去找个马桶帮的知情人过来问话。”
管家应声退下。杜峰的脸色猛地阴沉了下来:因为马桶帮的事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儿,超出了他的预料,艳娘只是轻描淡写地打了声招呼,说是要修理一下九夫人,别太不把咱们青帮不看在眼里了!当时杜峰深以为然,是默许了的。就连洋人都得给自己一分薄面,这个在上海滩迅速声名远扬的九夫人却想没瞧见自己似的,是该给她好好儿提个醒儿了!现在看来,似乎事情的背后很不简单,至少租界警察局出动的事儿,他就毫不知情。如果艳娘越过他直接跟租界警察局那个胖子打得热火朝天,那杜峰可就不会坐视不理了。
匆匆洗漱,换了家常的便装,杜峰疾步走向议事的堂屋。果然,一个白花花的luǒ_tǐ,被五花大绑了放在麻袋里面,这会儿正缩在一张圈椅上,大概天气寒冷的关系,正在簌簌发抖。
最受杜峰重用的晁师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