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可能……”
程可信一直重复着这些话,脸色由白变灰。
众亲信一看大人像中了邪一般,就马上扶起了他,往驿站里面走。只当是大人刚才跪得久了,受了风寒,生了病。
进了房间之后,程可信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大眼睛,厉声问道:“皇上呢?”
有一个亲信马上回道:“皇上在正院里休息,传旨一个时辰之后,将在大厅设宴请大人您出席。”
程可信听到这个话,眼珠子转了几转,像是得了什么好处,脸色也渐渐变好了些。
众亲信心里更加纳闷了,皇上请程大人赴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人至于高兴成这样?刚才还像生了大病的样子,听到皇上设宴这个消息后,马上病就好转了,真的这么灵吗?
程可信此时哪里顾得上管这些人怎么想,他站直身子,再次拿出一品大员的派头,冷着脸对周围人说:“为了赴宴,我要沐浴更衣了。你们都下去吧。”
待众人下去之后,程可信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往扶手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刚才那个美人说的一句话,顺着风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声音太熟了。
当年敛贵妃受宠之时,程可信作为枢密使年节之中要进宫出席宴会,席间偶尔能见到敛贵妃,也听她说过话。再加上,当年太傅犯上作乱之时,敛贵妃为了通风报信曾与程可信结成同盟,又与他说了许多话。
敛贵妃的声音因此在程可信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她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程可信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她已经死了那么久,而是还是尸骨无存。
可是,今天这一句却是实实在在地落到程可信的耳朵里,让他不由得不信。
除此之外,皇上的态度也更加坚定了程可信的判断。
与皇上少年相识,一起走过了这几十年,没有人比程可信更加了解皇上的脾气了。皇上是个外冷内热的人,非常理智,极少动情,但是一但动情便很难改变。
这几十年来,能真正走入皇上心里的人,只有敛贵妃一个。
如果这个所谓赤谷人进献的孙美人,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的话,无论她有多么貌美,都不可能让赵元在短时间对她产生这么多的感情,也不能可为她作出罢朝十几天的举动。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孙美人就是已经宣布死亡的敛贵妃!
可是既然敛贵妃已经找到,那为什么不明正言顺的恢复她的封号,而要换一个孙美人的身份再次入宫呢?看来,敛贵妃在北疆的这段时间肯定与当地人生活在一起,因为没有独居而不能证明清白。
同时,皇上让敛贵妃换一个身份,就可以平息官员的非议。如果不这么做,百姓只会觉得大齐皇帝前几年宣布死亡的敛贵妃又忽然活了过来,皇家诏书如同儿戏。
这么看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皇上在北疆找到失踪已久的敛贵妃,将她带回了中原。为了让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皇上为她伪造了假身份。
可是,不管敛贵妃变成什么身份,她对于程可信而言都是阎王派来的黑白无常。
敛贵妃当年流落在民间,为什么没有入宫,而是跑到了北疆,只因为皇后与程可信串通一气,操控了皇上安排寻找敛贵妃的人。
把本来安排的寻找任务,变成了暗杀任务,只要见到了敛贵妃一虑处死,正因为他们当时的这种作法,才让皇上与心上人分开了这么久。如果敛贵妃回来了,再次受宠,那么第一倒霉的就是他程可信。
谁会对想要杀死自己的人网开一面呢?
这么想着,程可信冷汗森森而下。他明白,皇上现在没有对他动手,实在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证据不足,就算是翻出卷宗,也抓不到实际的把柄。
但是,皇上要找你的麻烦,那理由多了去了。他要置你于死地,你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吗?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个敛贵妃杀死,只要她死了,皇上只要抓不到刺客就无法给程可信定罪,最多只能是护驾不利一条,而且这么一来,京城中的皇后就算是安全了。
程可信也很奇怪,死到临头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还会想到皇后?这不是他的风格,可是却是他现在真实的想法。
他也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真正关心皇后的安危,在这之前,他都以为自己只是沉迷于她的美色。
在儿子死后,程可信曾觉得这个世界已成为了一片灰色,可是皇后的出现让他灰色的世界不知不觉中出现了一点色彩,又在情不自禁中将这些色彩不断放大。
以至于色彩斑斓之后,程可信还茫然不觉。
“既然儿子已经死了,我活着和死了也没有区别,反正百年之后也不会有人到坟头上烧纸祭奠,不如今天就搏他一把。”程可信想到这里,眼中已有了寒光。
他把之前的两个心腹死士叫到屋子里,果断地告诉他们之前安排的行动取消了。
这两个人虽然诧异,但是都不敢多言,只是说遵命。
程可信在布置新任务之前,他眼中的神情有和番变化。最终,他没有先说任务的事,而是向这两个人保证,此事之后,无论成功于否,他们的家人都将获得百两黄金的酬谢,并且会在一个月之内安排他们的家眷迁出洛阳,隐姓埋名安置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这两个心腹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