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份的天气,万里碧空,阳光也不甚猛烈,远处的树枝上已开始吐露新芽,只是还有些许冬天的寒意,侯聘婷拢了拢身上的衣袍,目光远远落在了房屋的飞檐上。
自那日大婚后,就再也没见过来也怪,王府虽然大,但也不至于一个多月了都还见不到正经主子。
这段时间,侯聘婷天天盼着能见着墨言溪,却每每等得饭菜都凉了,匆匆吃上几口冷饭就撤了,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夫君是有意在躲着自己,不是夜宿公衙,就是晚归早离。
侯聘婷就是李秀,原是出身世家,虽然突遭大变,但跟随水重若身边多年,却未曾被识破,也算是个心性清高,颇有心计手段的人。
只是,却因那日簪花之缘种下情根,从此便视墨言溪为心中良人,深陷痴缠久久不能自拔。
如今在偌大的王府里,除了自己的陪嫁丫鬟浅衣和月如外,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幸的是,王府众人并没有因她不得宠而冷待,反倒是日日好吃好喝的供着,想来是墨言溪早有交代。
转身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早已冷却,就连百合莲子鸡汤上面都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油,想必今日王爷还是不会回府用膳的了。
轻轻挥了挥手,浅衣会意地走上前去,将汤锅端到暖炉上煨着,又吩咐人重新送来一小锅碧田粳米饭,备下筷子和汤匙,服侍侯聘婷坐下。
刚想动筷,只听见丫鬟传话,说是墨言溪今日要来看望她,侯聘婷闻言顿时喜出望外,都盼了月余了,他终于肯来看自己了,或许是想通了,肯踏踏实实跟自己过日子也有可能。
当即起身走到门口,远远地就看见墨言溪脚下匆匆地走了过来,“王爷今日怎么有空来妾身这里坐坐”?侯聘婷一边问,一边将墨言溪迎了进来。
吩咐浅衣又拿了一双碗筷,两人坐下,侯聘婷给墨言溪倒了一杯茶水,笑盈盈地望着他,心里很是欢喜。
墨言溪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点了点头,言道:“这必定是今年武都县进贡的寒山飘雪,听说收成不大好,总共就只有三罐,给了平南大将军、太后和慧宁皇贵妃,你是从何得来的”?
侯聘婷闻言,但笑不语,墨言溪拍了拍额头,顿悟道:“定是太后疼你,赏给你的”。
想到这里,墨言溪脸上渐渐严肃了起来,今日前来探望侯聘婷也是母后的意思。
本来到铅华宫请安,母后提起明日要携新妇进宫谢恩,按照秦国的规矩,凡王侯成亲满月,新人必须双双向皇上叩谢,日子过得好快,转眼竟已数日了。
言语间,母后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冷落侯聘婷的事情,王府这么多人,想来有几个给母后传话的人也在情理之中。
自那日在崖边听了黑衣人所说的话,墨言溪突然觉得母后对自己陌生了许多,他又不是傻子,这段时间细看下来,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缘故。
母后还再三提点自己,侯聘婷家世显赫,其父执掌军权数年,万不可苛待了她,言下之意也颇为倚重侯远孝,这让他有些不解。
皇兄登基后,勤政爱民,秦国政务清明,军力强盛,自己也乐得逍遥自在,做个闲散王爷也好。
近来,母后对朝政之事颇有兴趣,还特意敕封了好几位有功勋的朝臣家眷,如今又对军权有所关注,这也有悖以往她不问政事,潜心礼佛的作派。
皱了皱眉,压下心中不安,言道:“王妃,明日早些起身,随本王进宫面圣谢恩”。
侯聘婷见他如此疏离客气,心中不禁有些动怒,难道日夜盼来的就是这句“王妃”么?
沉默半响,方才低低地说道:“倘若王爷觉得臣妾的名字拗口,连带了侯家,可否唤臣妾秀儿,想必太后娘娘听了也甚是宽慰吧”。
墨言溪素来敬重康贤太后,听她方才一说,也知她明白自己不愿意沾侯远孝的光,遂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唤你做秀儿。明日好好收拾打扮一番,同去宫中请安”。
翌日清晨,侯聘婷梳洗妥当,正要出门,王府总管派人前来报知,王爷已经在大门外等候了,请王妃速速前往。
来到府门前,只见墨言溪今日身着月白色的衫子,腰间系了一块青玉,朗眉星目,俊雅出尘,心中猛然一跳。
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已年近三十,见过不少世面,怎么还像个小姑娘似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顿时心如小鹿乱撞,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墨言溪看着侯聘婷刹那间欣喜的模样,心中有些愧疚,冷落她多日,却见她对自己情深意重,万分高兴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看来,此生是负了她,只盼她能及早醒悟得好。
未几,两人来到铅华宫,墨晟悠和水重若早已等候多时,康贤太后见到他们,嗔怪道:“瞧这小两口这般恩爱,竟误了请安的时辰”。
侯聘婷闻言,顿时脸上微红,嗫嚅道:“太后娘娘就会打趣儿臣”。
墨晟悠笑道:“无妨,溪弟刚大婚,这男欢女爱之事确实妙事一桩”,又看了看水重若一眼,继续说道:“这倒让朕想起了皇贵妃刚入宫那会儿,很是难忘,呵呵,看到你们夫妻和睦,朕心里甚是欣喜,你说是不是啊,若儿”。
水重若看着墨晟悠面不改色的撒谎,心里好笑,遂假装娇羞,低声答道:“皇上,太后还在呢,怎说这些个事情,不怕让人笑话”。
墨晟悠哈哈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