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把傅长风扶起来,方才发现他的后背早已血肉模糊,触手之处,一片温热滑腻,想来是下坠的力道太强,自己没有半分内力却能够安然无恙,定是傅长风舍命相护的缘故。
素手搭在他的脉搏上,黛眉微颦,背上那些伤口看起来狰狞可怖,但其实都只是皮外伤,最要命的是,傅长风的五脏六腑受过剧烈的撞击,再加上征战多年,就算是天纵奇才,受伤也是难免的,这新伤引发旧疾,伤势尤为严重。
摇了摇头,看着双目紧闭的人儿,水重若的心里生平第一次有些不安和紧张,与其说自己救了他,倒不如反过来说自己连累了他。
遭遇黑沙风暴能够活下来已是异数,他必定奋勇拼搏了好久,被风沙卷落悬崖的时候,元气大伤是必然的,刚才又为了护住自己,用血肉之躯与顽石相抵,更是雪上加霜。
长叹了口气,水重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四处奔波,原打算给水重华用来强健肌骨的固元丹。
这种丹药炼制着实不易,光是珍贵的药材就不下百种之数,除此之外,还需配以天时和地利,以及顶尖的炼药师足足十八个月的熬煮提炼,但凡一个环节出了错,便会前功尽弃。因此,她费尽心机也不过得到两粒而已。
傅长风已然昏厥,身边又没有带水囊,无法将固元丹吞服,水重若踌躇半天,银牙一咬,将丹药含在嘴中,用丁香小舌轻叩牙关,唇舌交缠,费了不少的工夫才将药喂了下去。
没想到自己的初吻就这样没了,还是在男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想起来真有些哭笑不得。
将傅长风挪到洞口避风处,水重若开始四处打量,这个石洞并不大,但却望不到尽头,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扔进去,好半天才隐约听到回响。
所幸的是,洞口附近还有几棵树,其中一颗上面还结了不少青色的果子,吃在嘴里有些发苦,但好在有了暂时可以充饥的食物。
水重若将干枯的树枝折下,围成一圈,用火折子点着了,又探了探傅长风的额头,看来固元丹对他很是有效,体内的伤势正在好转,心头一松,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水重若感觉有些口渴,微微睁开眼,便看见对面有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灿若星辰,正静静地瞧着她,见她醒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你醒了”。
傅长风看着眼前的女子,橘黄色的火光映衬出玉瓷般精致绝美的容颜,上次见她时,总觉得虽然美丽,却犹如天宫瑶池的仙女,遥不可及。
这次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她率真可爱的一面,方才他就这么静静地瞧着她熟睡的容颜,心里感到莫名的满足,突然间,真想就这样一辈子守在她的身边,不问世事,静数山中岁月。
水重若在他火热的眼光中,想起之前喂药时面红心跳的场景,脸上微微发烫,转过身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摸摸袖子,随身携带的木梳不见了,想来是跌落山崖的时候弄丢了。
傅长风看着她乱如鸡窝的头发,神秘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翡翠玉梳,有些不舍地摸了摸,递了过来,说道:“给,这是姑母留下来的”。
水重若闻言,脸色一整,小心地接了过来,如获珍宝地将玉梳拿在手中,这是母后留下来的,记忆中的容颜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模糊,这对只有儿时的短暂记忆而言,眼前的东西分外珍贵。
水重若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眼里满是真心的感激,傅长风不仅在危难时刻挺身相护,还把母后的东西交还给自己,这份情谊,她永生不忘。
突然,耳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已是深夜,两人都早已饥肠辘辘,难怪馋虫大叫,不由相视一笑,便将就着摘下来的果子胡乱吃了几口,各自躺下歇息,一夜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