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连墨晟悠镇定自若的脸都变了变,随后又仿佛想起什么,便微微往后靠了靠,低垂下目光,仿若有思。
孙清儿闻言,不由露出惊愕的表情,大叫道:“这不可能,绝无可能,中了碧影从来都是神仙难救,必死无疑。那孩子是哀家亲自喂下的,你在撒谎”。
墨言溪神色悲伤地望着自己的生母,痛苦地闭上眼睛。
为了这权势富贵,她居然连年幼的孩子都不放过,毒害皇后,残杀皇嗣,良心早已泯灭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方才,他眼见玉华姑姑的武功招数,觉得有些眼熟,看了半响,恍有所悟,原来她便是当日在西涯围场悬崖边的那个黑衣人。
就是她在自己面前将皇兄和水重若打落悬崖,他亲眼所见唤尸术的残忍和阴毒,心里更是深恶痛绝。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居然是自己的母后。
“不错”,柴玉缓缓上前几步,“太后,您说的太对了。中了碧影的人确实再无半点生机”,说到这里,柴玉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楚。
一旁听了半响的鲜于任有些着急,方才听说皇嗣尚存,对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只要墨晟悠能够坐稳皇位,承继有人,那此番动作就是值得的。
皇嗣究竟如何?是他心中最关心的问题。
听见柴玉的话,鲜于任愣了愣,看来皇嗣恐怕是凶多吉少,心里不由一沉,但也有些不甘,便开口追问道:“静妃娘娘,能否将详情告知”?
柴玉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问道:“本宫想请教鲜于大人一个问题,不知可否赐教”?
鲜于任躬身行礼,连称不敢。
“鲜于大人历经三朝,为两代帝师,见识广博,乃当代智者。可曾听闻过‘秦皇室,双生子,一子兴,一子亡’这句话”?
鲜于任闻言,点了点头,这虽是皇室秘闻,但他是天子近臣,又随侍三朝,自是比别人要知道多些。
今日之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势必要有个了结才行,既然静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想要阻拦也是来不及了。
沉吟一下,鲜于任开口答道:“微臣曾听先帝提及,五十年前,术算大师袁不问夜观天象,写下了这十二字的批文,并断言,皇室若产下双胞胎必须分离抚养,否则定遭灭族之灾”。
有些惶恐地看了墨晟悠一眼,鲜于任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不过,自立朝以来,我大秦皇室从未有过双胞胎诞生的例子。因此这句话是真是假,只怕是无从考证的了”。
柴玉闻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水重若站在她身侧,隐隐看见细细的水光从眼角滑落,有些隐忍,有些悲凉。
再睁开时,乌黑黝亮的眸子早已平静无波,仿若一潭静水,她的确当得起一个“静”字。
只听见柴玉一字一句地说道:“鲜于大人此言差矣,今时今日,本宫和诸位就将见证这十二字批文是真,还是假”?
深吸了口气,柴玉高声说道:“不错,当年本宫产下的正是双生子。生产当日便将其中一子送出宫外抚养”。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今日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
都听说是从宫外抱婴孩进来的,却还没有听闻过把皇子送出宫外抚养的。
孙清儿更是一脸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柴玉。
半响,摇了摇头,嘴里说道:“不可能,这批文除了先帝和哀家几乎无人知晓,就连乔郁书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柴玉不屑地笑了笑,答道:“本宫是怎么知道的,没有必要告诉你。太后,你心肠狠毒,下手毒害我的孩儿时,定然没有想过他还有个双生兄弟在宫外,活得好好的,好好的……”。
声音有些哽咽,虽然时隔多年,但忆及丧子之痛,又有哪个母亲能够不伤心的?
水重若想起这些年来,宫中众人本就因她出身卑微瞧她不起,后又因产下的皇子早夭,更视她为不详,处处欺辱。
却没曾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曲折的过往,难为她多年来隐忍不发,处处委曲求全。
孙清儿听后,眼里有些茫然,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纤白如玉,滑若凝脂,真美。
这一生殚精竭力,筹谋算计,也许早就注定了是场空,溪儿,今后再也没有她这个母亲的庇护,叛逆之子,卧榻之臣,他又该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孙清儿浑身一个激灵,有些胆怯地望向墨言溪,看了一眼,扭过头厉声说道:“柴玉,如今你红口白牙说当年生的是双生子,谁能证明?皇室血脉岂容你信口胡诌”?
此时,墨晟悠霍然起身,理了理天青色的流云纹袖口,幽幽开口道:“朕就是证人”。
将袖口慢慢捋起来,光滑的手臂上有一道半月形的疤痕,微微有些泛白,一看便知是旧伤。
自袖中取出半块玉佩,反扣在手臂上,纹丝合缝,半点不差。
“这便是当年朕将皇儿送出宫外时留下的印记,此乃朕落草之时先帝赐下的,起居处应当有记载”。
墨晟悠将玉佩举高,继续说道:“静妃产子当日,便将这块玉佩烧红,烫炙在朕和皇儿的手臂上,然后掰成两块各自贴身收藏。倘若是真的皇子,那他的手臂上定然有与朕一样的疤痕,而且能够完全吻合。太后,咱们不妨一试,看看静妃所言是否属实?”
柴玉抬起头,看着台阶之上优雅俊美的身影,眼眶有些湿润,当年,当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