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梦茫然地皱起眉头,真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而付江沅看着她的样子,只以为是触及了她的伤心事。毕竟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在那种情况下发生那种事一定怕极了。否则也不会在他醒来之前就默默的走开了,这些年他都在想那一晚那个女人是不是将他当成灰色记忆抹去了。能够再遇到她绝对是个意外,每一次相逢她都仿佛从天而降,像赤足而来的仙子,或者干脆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但不管她来自哪里,这一次他不打算再放开她了。
接着温声道:“四年前在庆月楼,那一晚要了你身子的人是我。”他目光灼灼地盯紧她,小心翼翼:“那一晚你喝醉了,而我以为你是那里女人,没想到……”
林君梦蓦然拂开他的手,整个人从床沿上弹跳起来。瞳孔不可思议的张大,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想说话,嘴巴无声的动了动,却惊怔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付江沅便有些慌了,一步走向她:“君梦,你听我说……”
她摇着头不准他靠近,倒退的动作震荡得眼泪直流,而她转过身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付江沅唤她:“君梦……”
那门“咚”一声关合,他要追出去,又觉得这个时候该给她时间冷静。真相突如其来,一定将她吓坏了。
林君梦真的被惊悚到了,她没想到自己跟付江沅的相遇原来不是什么命中注定,而是阴差阳错。四年前她没有去过庆月楼,更不可能被他霸占了身子,那时候她是否从国外回来了还都说不定。而他一口咬定那个人是她……林君梦更慌了,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许是太用力了,胸腔内疼得厉害。她不想哭,想冷静的想清楚,可是大脑一片混乱。事实就摆在那里,他认准了是她,却分明不是,那还会有谁?她终于呜咽的哭起来,攥紧胸口的衣料,觉得肺腑之中那样疼。终于不堪负重,扶着长椅一点点的滑下身去,瘫坐在湿冷的草坪上。
到了现在她该怎么办?谁来帮帮她?
林君梦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呢喃,陷进无边无际的暗夜得不到半丝回应。她只是茫然的落泪,咬紧的唇齿之中泛起腥咸。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双腿泛起酸痛的麻痹,想撑着地面站起身,接着又跌坐了回去。而她的全身冷透了,寒意从骨缝之间迸发出,痛如针扎。天际是灰蒙蒙的一片白,而她不知不觉竟在这里坐了一夜。到了此刻脑子也被冻得发僵,伤心的什么都不愿去想,就任世事麻木的辗转下去……
站起来掸落身上的草屑,直接去了林君含的病房。
这时候林君含已经起来了,看护服侍着洗漱完毕,正准备用早餐,到现在还不怎么能吃下东西,所以只有简单的青粥和小菜。
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过去,林君梦面如死灰地站在那里。张口叫了声:“四姐……”接着泪眼婆娑,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滑下来。
林君含见她眼睛哭肿了,胭脂花成一片,这哪里还是平日那个注重仪表,爱漂亮的五妹林君梦。
唏嘘一声:“你这是怎么了?”
林君梦已经扑到她的怀里,哗啦啦的掉着眼泪。
“四姐,呜呜……”
林君含瞬间心乱如麻,抚着她的背:“怎么了君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跟四姐说说。”
林君梦绝望的抱紧她,半晌,嘴唇哆嗦着:“四姐,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三少,我不能没有他……到现在,我已然不能没有他……”
林君含只觉得发怔:“我知道你爱他,你们就要成婚了,你还哭什么?”偏首想了一下,不由得苦笑:“傻丫头,是不是因为三少要回江城修养,你又心里舍不得他了?”
林君梦心里难过到极点,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使得人透不过气来。而她嗓音呜咽,只一遍遍的说:“四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太爱三少了……”
便自私的不想将他还给她了,其实从小到大无论什么好东西她从不吝啬分给她。因为这是她最亲最近的四姐,她们打娘胎里就在一起,就像一根灯芯上的两根绳,拧在一起,宿命交叠。唯独这一次,她想霸占着一个人不肯放。只要能够拥有付江沅,她觉得自己可以舍弃一切,再不跟她争夺任何的好东西。
林君梦只觉得对不起她,她这个四姐平时最护她,什么都紧着她,而她竟这样待她。
“四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君含见她哭得像个泪人似的,越发哭笑不得:“怎么越大越爱哭鼻子,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付三少,你若真是心中放不下,便跟他一起返回江城去。爸妈那里我自会替你说。这里不乏照顾我的人,你想去便去吧,怎么能说对不起我。”
林君梦摇头:“我哪里都不去,我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林君含哄着她:“那就不要哭了,收拾妥当后去跟付三少道别。我想他一样舍不下你,用不了几日便会到青云城去迎娶你。”摇了摇头,多少有些无奈。
付江沅这边早就准备好了,依付俊仲的意思是早点儿出发。而付江沅坐在沙发上不动弹,别人说什么也是不声不响的,还不顾阻拦的抽烟。
付东倾拉了付俊仲的胳膊一把:“大哥,不差这一时半会儿,那就再等一等吧。”
最后林君梦还是来了,补过妆,仍旧显得面容憔悴。原本水灵的大眼睛,这会儿肿得跟桃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