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轶没有再说话,将盒子收起,“我会告诉盛光,这是你给的。”他也站起身,对申牧道。
申牧看着他,目光深邃,看不出在想什么,然后微微一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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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夜晚没有月亮,星空也隐藏在云层里。就在申时轶与申牧二人在茶室聚谈的时候,两个紧身劲衣的黑影出现在东甲坊的一片民宅之外。
洛阳城夜晚实施宵禁,街上有武侯巡逻,非有金吾卫核发的令牌不得在街间行走。这两个身影身手却异常矫健轻盈,很轻松得避过了巡逻的武侯,隐到民宅之内。
一户人家的门窗松开了,女主人先听到异响,未及去推躺在身边的男人,一柄寒光闪闪的刀已经抵在她的喉间,那做丈夫的也醒了,喉头上同样抵着把刀。
“你是南府衙门兵马司的谢都头吗?”持刀的人问。
男人浑身筛糠一样的抖起来,他早就知道帮着那人偷出战马危险,但终是没禁住银钱的诱惑,现下悔之,已然晚矣。
“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那人嘿嘿冷笑,两柄刀同时切断了他们的喉咙。
次间里,躺在摇篮里的婴儿,两个奴婢,男人的老父亲,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全都在这静寂的夜里躺在了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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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令司徒无忧这两日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战马失踪死亡一事,由于霍煌加入马球队,奇异地就恢复了平静了。所谓高层斗法,往往是小鬼遭殃,看情形是申时轶先发现了霍笙要通过马在马球比赛上动手脚,便先发制人将战马杀死弃尸野外,其目的不在于让人查出霍笙要做的事情,而是借着他这个官府的嘴告诉霍家的人,你要做的事我们知道了,如果不收手,后果自己担。
好在霍家终于没有敢在大典这样的事上明明白白得去触女皇的霉头,他们退了一步,晋中来的霍煌加入马球队,申、霍二人带领球队取得胜利,没有比这样更好的结果了。想到这里,司徒无忧老头儿轻轻吁了口气,等着大典完美落幕,趁着陛下心情愉快,战马的事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自己已经快七十岁了,要不要早点退休的好……
他的摇椅忽然摇不动了,摇椅的后方、自己的身后像是立了一个人影,屋里的灯烛放在高处,书柜的影正好投到前面的墙上,看不见身后是否真有人影,但司徒无忧觉得,自己的手脚霎时间已经冰凉,一阵寒意直窜上后心,那里像是被抵上了一把寒刀。
摇椅忽然又轻轻摇晃起来,但司徒无忧的心已难以平静。一个喑哑的声音道,“司徒大人,某要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摇椅继续轻轻摇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那喑哑的声音犹如鬼魅,它继续道,“明日一早,你的手下会发现东甲坊住着的、南府衙门兵马司的谢俊谢都头,一家人惨死家中,喉咙都被切开了,四个主人两个仆人,没有一个活口。”
司徒无忧静静听着。那人却不再说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问。
“大人只须提早着人去封锁现场,不要让邻居发现了尸身再来报官,弄的沸沸扬扬——然后,亲自去陛下那里将此事禀告于她老人家。”就是让他一边把事情捂住,一边只去报女皇知道。
司徒无忧沉默一时,“大典将至,这样子好吗,爵……”
“嘿嘿,”一只手压到了他的肩膀上,司徒无忧顿时觉到一种死亡的压力传递到骨间喉头,“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他拍了怕他的肩膀,“剩下的,都交给我就好——大人家的小孙子还不到百日吧,呵呵,生的真实粉雕玉琢,摆百日宴时,某一定要来讨一杯酒喝。”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摇椅缓缓停下了——那个人敢只身冲入敌人临时搭建的营帐,重创首领,杀死几十人,自己则只受了轻伤脱逃出来,司徒无忧这时候觉得冷汗从背后渗出来,他看见自己在摇椅扶手上的双手,在发抖。
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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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盛光来到未央宫,听见女皇愤怒那里传出来,“你说的都是实情吗?”
引她进来的、名叫簪花的侍女道,“郡主去里间等陛下吧。”
虞盛光问,“里面是谁?”
簪花不语。虞盛光拉着她手道,“好姐姐,我知道陛下平日里最疼你,常夸你懂事,你说给我听,我也知道个好歹,等下好不触霉头。”
簪花度女皇平时对盛光的模样,终不想太得罪她,轻轻道,“是洛阳令大人。”
“他?”盛光有些惊奇。洛阳令做什么一大早跑到了未央宫,还惹皇帝这般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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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霍昭在上首来回踱步,她刚用完早膳,不料洛阳令司徒无忧就给她带来这样的消息,愤怒和猜疑让她的双眼邃亮,眉头深深拧起来。霍昭一向不信奉喜怒不形于色的华夏传统威权美德,特别是朝局稳定之后,益发恣意起来,属于女性统治者的特有的任性恣意时常让她显得有些喜怒无常。
“说,你为什么想到一大早就跑到朕这里来?”
这句话简直莫名其妙,若是一个政治上同等英明的男性皇帝、比如太宗,就绝不会这么问,但女皇是女人,她就这样问了。
司徒无忧不敢迟疑,连忙道,“因听闻属下报说,死的人是南府衙门兵马司姓谢的都头,一家子都死了——恰是他最有嫌疑偷盗战马,兹事体大,臣一面让手下封锁现场,一面就赶紧来向圣上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