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听得懂人话的,虽然纠结,一刻钟时间也足够他们做出选择了。(
惋惜到心肝脾肺一起疼也很正常,昭帝陵里那些让人眼馋到极致的珍宝鲜少有人舍得下,亏得这一路艰辛坎坷。二世祖们都明白在这种危机四伏瞬息万变的地方听话是多么重要。
要多拿容易,活着出去却很难,为了死物丢掉一条命才最不划算。
什么字帖,什么画轴,价值再高也就是摆设品,这么想就舒服多了,不过操蛋的心情依然存在。
容如意乖巧的站在师祖身边,看着一步三回头的壮士,心里笑得欢畅异常。
最聪明的是宁九霄,作为静安王府的米虫,雍京城首屈一指的二世祖,他对律典兵法一类没有任何兴趣,选出的三件全是高端大气并且非常实用的东西。比如前朝太后佩戴的天珠手串。比如哪朝哪代皇后用过的手炉,又比如名家雕刻的袖珍佛像……他深知从这里拿出去的东西不好见天光,故而都选不打眼的。
谢孟二人也还不错,取的是行走江湖用得上的。春秋战国时期的匕首,唐门秘制暴雨梨花针,人皮面具之类。所有人里面最麻烦的就是容徐,他一度哭丧着脸出来,手里抱着一大堆古书对着如意甩节操嘤嘤嘤。
“我都想要,选不出来!”
“阿姐阿姐你帮帮我!这可是万金难求的经典,不带出去我怎么对得起全家!!!”
看容如意黑了脸,他画风一改:“不拿也可以,让我看完!我回去说给老爷子听!”
……
说不听啊。
呵呵。
“那你就留在这里慢慢看,我们先回去,过两个月再来接你。”容如意很痛快就批准了。还直接给出了一个方案,容徐却更纠结,他将眉头皱得死紧,半晌才说,“还是选出三件,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交代在这里了才得不偿失。大不了我选三套分量重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容徐真的是说到做到。
他选了三个大部头,每一套少说都有十本的那种,即便如此,还是一脸的惋惜,脚下沉甸甸,一步三回头。
看他们拿得差不多,七商道祖带头朝正北方而去,他在汉白玉的墙面上画了一个图形,然后轻轻点了几下,就有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壁面上凭空开出一道门,他们揣着东西排队通过,如意打头,七商断后。
墓里墓外两片天。站在山腰上的众人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看日头,是上午,下山又用了些时间,等他们坐回三辆马车,分开行动回到雍京城已是晌午,谢孟二人直接去了那家江湖人士歇脚的地下酒馆,容如意则带着心疼不已的阿弟以及恍若仙人的师祖往东福客栈去。
一只脚跨过门槛,还没进去,就听见老爷子隐忍克制的声音:“回来了?”
如意闻声一抬头,而后笑道:“怕您忧心,临行之前还留了字条,结果还是没用,是外孙女不好,老爷子消消气。”
容徐也跟着点头:“才耽搁了一天,您就这么不淡定,外人看了还当您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老爷子嫌弃的看了那棒槌一眼,“有话再说,先上去收拾收拾,邋邋遢遢像什么样子!”从容徐那一句话里,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才耽搁了一天?明明已经过去七天了!宫里的太监都快把客栈门槛踩烂,他们的失踪急死了多少人?
如意也察觉到古怪之处,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要往楼上去,刚迈出一步又想起七商师祖的事,便身形一转,将不食人间烟火炫酷得就像仙人一样的师祖让出来。
“险些忘了,容我介绍,这是我神算门七商师祖,法力之高强,道行之深厚,不是凡人能够想象。我被世人称作神算子,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在师祖面前不过嗷嗷待哺的婴孩……原本想见师兄一面,中途出了些岔子,阴差阳错见到师祖,虽然一波三折惊险万分,这个结果却好之又好,让外祖牵挂是如意的错,阿弟是担心我才一路跟出去,请您不要怪罪。”
这番话一来引荐了七商,二来又消除了部分疑虑,围观群众也是恍然大悟,难怪这阵子容家人的情绪不对,原来是郡主去和师兄碰头出了岔子,她作为世外高人都那么说了,个中麻烦铁定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还能活着回来也是命大。
老爷子第一时间领会了外孙女的意思,他顺势朝七商看去,只需一眼,就被对方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那种孤独绝世清冷高洁的感觉,好像冰山雪莲,又像佛前绽放的优昙花,太美,太惊心动魄。
容翰林阅历深厚,并没有乱了心智,他以读书人惯有的姿态朝着七商一拱手:“我是如意外祖,姓容,名翰林,字子叔。今日得见先生,实乃三生有幸。”
七商略一颔首,“我欲在京城小住,指点如意课业,麻烦之处烦请见谅。”
话说得很客气,其实只是例行通知,并非询问意见。七商压根没把这些凡人放在眼里,无论容翰林这个当世大儒,或者和他一道在墓穴里头睡了几百年的昭帝。从帝王陵出来的时候,如意看过他的反应,没有感慨唏嘘甚至没朝棺淳所在的方向看一眼。
如果两人之间并没有关系,七商为什么要躺在那里,如果有关系,被唤醒之后就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冲动?高兴或者伤怀?
能够被称作传奇,他的一生不是旁人能够指点评价,虽然心有疑惑,如意却没有说出来,而是选择性遗忘了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