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蛇丽莎如同一个普通的小城少女般挤在安达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她身穿一件浅灰色的细麻外衣,下身套着一条同色的长裙,腰间系一根粉红色的腰带,背上还背着一个印花粗布行囊。她在脸上做了些手脚,眉毛变粗了,眼睛变大了,鼻子变圆了,就算认识的人站在她的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来,在外人看来,只会以为这只是一位从外地投亲的普通女子。
在她前面二十多距的地方,布鲁赫子爵夫人的马车正在人群中缓慢地前行,马车夫不断挥舞着响鞭,希望能借此吓退一些胆小的路人,好让他们得以脱离这该死的困境。可惜安达城的人们早就炼就了一身水火不入的泼皮本领,马车夫清楚地知道,只要他的马鞭稍稍擦破任一人身上任一小点油皮,就会造成一场没完没了数额巨大的伤害赔偿纠纷——当然,布鲁赫子爵夫人绝对不会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哪怕一个铜子。
“咚咚咚”子爵夫人再度不耐烦地敲响了厢板,她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这场在托瑞多庄园举办的盛大的舞会她一定会迟到了,想想那些盛装出席的绅士贵妇,响彻全场的华彩音乐,缤纷炫目的僵尸舞蹈,还有那风趣迷人充满艺术气息的达芬奇·托瑞多,她恨不得现在就立马飞过去,然后把他紧紧地搂进自己的怀抱之中……安达城这该死的交通状况,真是让人恼火不已。
又花了差不多一个沙漏的时间,马车好不容易挤出了东城门,布鲁赫子爵夫人催促马车夫快马加鞭,她已经不能再多等哪怕一颗砂砾落下的时间了。马车隆隆地向托瑞多庄园驶去。
丽莎站在东城门外,眯着眼睛目送马车的远去,毫不在意地踏上了她的路途,她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的踏实,不骄不躁,不疾不徐,仿佛是在一个闲暇的傍晚轻松愉快地散步,而不是为了完成组织安排的任务。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几乎和所有太平无事闲极无聊的下午一模一样,丽莎像往常一样来到了首领的小屋,准备继续她几乎从未中断过的刺杀训练。
今天的首领是一幅英俊小生的模样,身材高大挺拔,双肩宽厚有力,他把一张写着任务说明和注意事项的羊皮纸交到了她的手中,说:“我需要出一趟远门,你也正好去安达城散散心吧。”
在丽莎的记忆里,首领仿佛永远蜗居在这座隐藏于沃城小巷中的带有独立小院的房屋之内,他的双脚似乎从未踏出过院门半步,更别说离开沃城了。丽莎不禁有些好奇他此行目的地何在,所为何事。虽然丽莎的嘴上并没有问,但是她的眼睛已经出卖了她心中所想。
千面无声地叹了口气,忍不住说了出来,“我去教导一个傻瓜如何开启力源和运用原力。”
丽莎一下子睁大了她褐色的眼睛,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
千面连忙摇手说:“不要问是谁,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丽莎抿嘴会心一笑,低头开始阅读任务。
又是一个无聊得几乎能把人催眠的暗杀任务,起源于男女间的争风吃醋:妻子不忠于丈夫,丈夫虽多次与妻子沟通交流,甚至出言恳请,仍不能挽回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为了避免事态家丑外扬,丈夫无奈之下只好找到敖德萨,出了一个高价,希望能将此事尽快了结。
看着任务羊皮纸在壁炉内被烧成了灰烬,丽莎忍不住有些黯然地想道,在一起的不好好珍惜,不能在一起的却无比渴望得到幸福的垂怜,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又要结婚呢?丽莎搞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在她的认知里,只有真爱的男女才会一起步入受众神赐福的婚姻殿堂,她还不懂得有许多的婚姻是个利益、权势或名望等息息相关的。
首领那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深褐色的短发,欲言又止,“别忘了你是一个杀手……”
是啊,她怎么能忘记自己是一个杀手呢?自从幼小的她第一次踏入这个小院的时候,她就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杀手就该静如夜,冷似冰,杀手不该有感情,也不该心动。刹那间,丽莎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座悬崖的边缘,寒风吹袭,夜沉似水,摇摇欲坠,向前一步,尸骨无存,向后一步,与爱永绝,她不愿意向前也不敢向后,就这么孤独且彷徨地站立着,等待终将作出决定的那一天的到来。
“去安达城散散心吧。”千面又重复了一遍。
丽莎微微地点了点头,若不是千面眼尖,几乎无法看出她是在点头。
现在,丽莎正在通往托瑞多庄园的土路上散心,她像所有逃离了父母严厉眼神的少女一样,不在乎姿态和仪表,也不在乎别人挑剔的眼光,轻松地、惬意地、无拘无束地走着。
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太阳终于从层云中露出了它久违的面庞,浓得像水一般的夕阳洒在了丽莎的身上,一只黑色的蝴蝶扇动着翅膀围着丽莎蹁跹飞舞,时高时低,忽左忽右,好像故意在逗弄着这个初懂人事的少女,每每丽莎伸手想捉住它时,它便调皮地变换方向,猛地飞远,可是过了一会,又自动飞了回来。
在安达城的郊外,一个少女和一只黑蝴蝶在夕阳中共舞,看到的人都会由衷地感叹生活的美好,生命的可贵。
一张蜘蛛网打破了所有美丽的假象。一只间斑圆蛛在道路旁的树上新结了一张网,黑蝴蝶不幸成为这张网的第一个俘虏。当丽莎眼睁睁地看着黑蝴蝶被蜘蛛层层裹缚时,她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