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寒风冷冽,吹得枝头的腊梅颤颤摇曳,抖落了稀稀疏疏的瓣片在地上,暗红中透着妖冶。

一个虎背的男子匆匆走过来,对石凳上的人躬身道:“爷,都打听清楚了,相爷对您要立后的事动了很大的怒,奴才怕……”

石凳上的男子抬头,面容冷淡,眼底暗藏寒光:“韩鼠,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不要再提。”

“是,爷。”

“今日迎亲礼队那些个事都安排好了吗?”

“爷放心,都安排妥当了,正午的时候就会到唐家去接人,这件事包在老韩身上,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

男子目露满意的神色:“嗯,没事了,你下去吧。”

文景灏目光转回梅枝上,指头一下一下地打着石桌,想着自己这些年来忍辱负重的日子,眼睛斜斜地眯起,他熬了这么久,终于把过去骑在他头上的人一个个拔掉,连渣都不剩下,心中不由流泄出报复的快意。

如今他终于大权在握,拥立自己的人中有大半都跟他有姻亲关系。早些年里,他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不断拉拢朝臣,纳了不少重臣的女儿为妃子,曾经这些女人对他来说,除了政治的因素,也就剩下自然的欲念,谈不上什么感情,不过这一切却在他造访唐府,偶然间见到季家和唐家的女儿时,发生了改变。

时至今日,文景灏仍记得一年前,两个妙龄少女在风中抚琴起舞的美景。即便是他,见识过呢么多的歌舞升平的场面,也不由为她们美好欢愉的一颦一笑所打动。默默地注视着那个抚琴的少女,她脸上温婉可人的笑意令他不由自主地倾心,甚至忽略了那个跳舞的女子,等他痴痴地想走近的时候,没料到文景年和文景乾竟会突然出现,看那情景,他们与那两个女子竟是认识的。几个人其乐融融的画面让他羡慕,看着那个温婉的少女沐浴在暖阳里,独独对着文景年露出那样美好的展颜一笑,文景灏在心动的同时,却是更加的嫉妒。

若说他平生最恨太子,第二恨的便是这个六皇子,太子自小占尽了所有的权势,而他则从出生开始便占尽了那个狠心的父皇所有的关爱。文景灏暗暗咬牙,同是皇子,凭什么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要落到他们身上,而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回报。只是原来文景灏还会暗自忍耐,可是这一次因为那个粲然动人的笑意,他突然按捺不住了。

很快他便传下消息给两家,授意要纳她们二人进宫,没料到从来只重朝政的太子竟会突然插手干预这件事,他平生最嫉恨太子,凡是太子有的,他就一定要想办法夺过来,不论是皇位,还是女人!太子的插手不但没有让他萌生退意,反而大大激化了他膨胀的不甘和恼怒,最终他赢了,太子死了,而季家的女儿也进了宫。

虽然最初对于这段结姻,文景灏是抱着报复的目的,但是当他与这个新纳的侧妃真正相处下来之后,却不知不觉地被她的娇媚勾人所迷住,渐渐地文景灏越来越喜欢她,真的对这个女人动了真情。不少时候,文景灏不禁在心里勾想,等唐家的女儿进了宫,想必更是温柔多情,婉转可人,本就是那般温柔如水的性子……

文景灏觉得以后能得她们二人伴在身侧,实是心满意足,江山固然重要,但是如花美眷又何尝不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不是没想过立季池瑶为后,毕竟她跟着自己这半年多来,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些夫妻情分,只是他私心里,却还是更喜欢唐家的女儿多一些,甚至不顾老头的压力,急迫地想要在登基的时候就立她为后。文景灏心中始终无法忘怀,去年冬日里她对文景年绽放的那个盈盈动人的笑颜,心中隐隐期待有一天她也能对自己这般顾盼传情,巧笑倩然。

抬头望向空中越升越高的日光,快到午时了,想到万里江山已近在咫尺,而这个让他萦转念想了许久的女子也终于要属于他了,文景灏脸上不由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灼人的日头高挂于顶,京城街道上,出现了两排穿着红袍的迎亲队伍,手中高高举着皇家的旗号,一大排侍卫跟在后头,浩浩荡荡行进着,沿街的百姓瞧着稀奇,熙熙攘攘地挤着来看热闹。

迎亲队伍最后停在唐府门前,韩鼠从马上跳下来,唐府的门卫瞧见了赶忙迎上前来。

韩鼠整了整衣冠,趾高气扬地道:“本官奉了二皇子的命令,特来此恭迎皇后进宫。”

此话一出,挤在前头的一众百姓立时嘘声起来,张头接耳地四下传述,议论声立时此起彼伏起来。有人言道当今皇上并未废后,如今怎么会又新立了皇后;也有人猜想是不是新皇帝要登基,立下的新后。这般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跑来,擦肩踮脚地聚在唐府门前围观,慢慢地竟把整条京都大街都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韩鼠回头见众百姓翘首围着观望,面有得色,嘴角勾了个傲慢的弧度,朝后面的侍卫挥了挥手,让都候在外头,自己则带着红袍礼官,管事嬷嬷还有十数个护卫踏进了唐府去。

唐府内却没有任何喜庆的气息,正堂里只寥寥几人,唐宗贤勉强笑着接迎,娄小芸皱着眉头扯着小婢给带来的布偶,正嘟嘟囔囔着要送给唐姐姐,昨儿听大人说说唐姐姐今日要进宫去了,娄小芸居然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娄小芸年纪小,还不知道进宫意味着什么,一大早便闹着跑来唐家,当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唐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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