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柯清怡离开慕容静的世界后,等待她的是幽暗冰冷的梦境。
在梦中,她站在一间宽阔的房间中,房间里寂然无人,安静到连空调吹风的细响都能隐约听到。屋内黑得像是电影院,只有墙壁贴近地面的地方安了几个脚灯,泛着幽绿色的微光,透着冰冷,而整个房间中最大的光源就在她面前——一个柱形容器,发着黯淡的蓝光,里面似乎装满了水。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柯清怡走近容器,脚步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
当她看清容器里真正装着的东西时,不由惊呆了。
容器里不只是灌满了水那么简单。
只见透明的特制玻璃下是一个看起来大约十九二十岁的少女,五官清秀,穿着连体的白衣,整个人浸泡在不知名的液体中,面带氧气罩,身上到处都被插了管子,起码有二十来条,颜色各异,而这些管子的末端都连在容器的底部,不知道是用于输送药物还是收集数据。
容器顶部装了灯,从上投下淡蓝色的灯光,就好像整个容器其实是面橱窗,而浑身被插满管子的少女是一件昂贵无比的商品。
少女闭着眼睛,表情称不上安详,露出来的皮肤被液体泡得来发白,不知道在里面待了有多久,但奇怪的是,她的身体并没有被泡胀,整个人瘦得来皮包骨头。
柯清怡突然想到了“小白鼠”一词。
画面一转,眼前不再是那个可怕的容器,容器里的少女被置放在了改造过的手术台上,身上的管子换了一批,连接着各种精密复杂的医学仪器。
她的身边围满了全副武装的白大褂,手术室门口还把守着四五个黑衣警卫,样子十分严肃,就好像手术室里在进行着某种肃穆而又危险的仪式。
少女依然是闭着双眼,似是睡着一般,就算被那么多人注目,也是没有动静。
然而就在冰冷锋利的手术刀触及她的皮肤时,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少女开始了挣扎。
她像是受惊了的野兽,又像是濒临绝境拼死奋起的溺水者,明明是骨瘦如柴的身躯,却有着强大的爆发力,轻易地挣脱开了插在身上的管道,将围住她的医生们推倒在了地上,局面混乱。
可这一切都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门口站着的黑衣警卫来了两个人束着她的双臂,一个人抱住她的细腿,再来一个将她按回手术台。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竟只能勉强地暂时制住瘦削单薄的少女,要不是医生及时打下一发镇定剂,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
少女力度减弱,但还是不放弃挣扎,她嘶吼着,摇晃着,不甘心就这样被缚住。
医生接连又给她打了两针药剂。
少女终于安静下来。
她直直地望着天花板,睁大了眼睛,流下了绝望的泪水。
柯清怡觉得心情分外压抑,不由地偏过了视线。等她将目光重新放回来时,跟前的场景又变了,手术台和白大褂全部消失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张长凳。
少女静静地坐在上面,单薄瘦削的肩膀从远处望去显得分外可怜。
长凳前面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特制的材料,比寻常的玻璃坚固百倍。窗外是一条走廊,来来去去行走着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似乎很是热闹,但却没人敢在她面前停留半步,反而都是加快步伐,偷偷瞥了一眼后又赶快收回目光。
他们在怕她。
柯清怡慢慢走到少女身旁,在长凳另一端坐了下来。
正当她琢磨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少女先说话了:“柯清怡,我不想当怪物。”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沙哑,是那么的脆弱可怜,好像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柯清怡很想伸出双臂去拥抱她,拍一拍她的背,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她无法这样做。
因为她终于大概记起来了——这篇文,这个女配,以及她悲惨的宿命与结局。
所以她只有低声道:“对不起。”
少女的名字叫黎瞳。
但其实她并不是生来就叫这个名字的,连柯清怡都记不清她的本名了,黎瞳自己也不知道——在研究所里她接受了洗脑,忘记了死之前的一切事情,包括自己姓甚名谁。
没错,她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虽然不知道之前的身份姓名,但还是被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告知过年龄,死的时候只有二十岁,非常年轻,被无端卷入一场车祸之中,生命危在旦夕。在经父亲签字同意后,她被运往当地的y-c项目研究所成为了y-c病毒的人体实验品。
由此大概也能推断出黎瞳生前的家庭情况多半也不幸福,或许是父母离异,她跟了父亲,而那个男人之后又重组了家庭,找了第二任妻子,说不定还有了小孩。无论是怎么样的情形,唯一一点可以断定的是,她父亲并不关心与在乎他与前妻所生下的这个女儿。
没有哪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会愿意放弃拯救自己奄奄一息的女儿,反而在拿女儿的身体做病毒实验的同意书上签字。
现在已经是22世纪了。
y-c病毒是近年来国际十国联合研制的一种人造病毒,而y-c这个说法只是中国这边的暂命名,国际命名组织还未给出一个正式的称呼,因为这种病毒还不被确保稳定性与可控性,没有最终成型,政|府也没有正式对外公开。
经济发展得越来越快,医疗水平也在不断提高,但癌症患者的人数与比重却与前两者成正比增长,世界上各种怪病难症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