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府里的风向突然变了,素来胆小怯懦的江容华一跃成了江老爷和老夫人身边的小红人,连她也要屈居其下。
在从前江淑华凭着嫡女的身份,她江惜华尚要力争与她平分秋色,如今不过是一个丫鬟的女儿,竟然想要压她一头,怎能甘心!
江以则平日都和三房四房的几个堂兄弟在前院的家塾中学习四书五经,八股文章,这日因教授课业的黎先生家中有事,便提前下了学,路过双胞胎的摘星楼,便顺道进去瞧瞧江惜华姊妹。
江悦华房门紧闭,听丫鬟说是在做香袋,便笑着摇了摇头,转去了江惜华的屋子。
大祁朝民风开放,江以则虽为男子,却是二人的亲哥哥,且年纪都还不大,倒不必考虑男女大防的问题。
刚走到雅间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江惜华严厉的责骂声和丫鬟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江以则皱了皱眉,她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火爆骄傲,争强好胜了些,如此下去终有一日要吃大亏,便撩起五彩琉璃珠门帘,笑道:“又是谁惹我们五小姐生气了?”
江惜华见到是他,收敛了脾气,让一边跪着的红袖下去梳洗:“那支宝蓝点翠蝴蝶珠钗我向祖母要了好久,方才居然在江容华的头上看到了它,真不知道她哪里好,父亲,祖母都喜欢她,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她!”
江以则不赞同道:“不过一支珠钗,也值得你气成这样,红袖虽是丫鬟,却是打小服侍你的,你今日迁怒于她,也不怕她和你离心?”
“她敢!三哥,你我是亲兄妹,如今妹妹的东西被人夺了,你一定要帮我!”江惜华抓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像往常一样对他撒娇。
却不料江以则一改往日宽厚兄长的模样,正色道:“惜华,容华是我们的妹妹,你可不能做出让父亲祖母寒心的事,再说你这跋扈的性子也该磨一磨了。”
江以则的态度令江惜华颇为惊讶,这个哥哥最疼自己,以往有什么要求,他都宠溺地无不答应,今日却拒绝了她,还说要她改改性子。
“三哥,你怎么能……”
“好了,不要说了,总之,你且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否则,到时候别说我救不了你,恐怕还会连累三姨娘!”
江以则的神色越发严厉,口气也重了些,以往一直以为这个五妹妹得父亲宠爱是有几分聪慧,现在看来竟是不及江容华半点。
那日他让白术送湖笔给姊妹们,独独给江容华多加了一方徽砚,正是存了试探的心思在里头,如果是江柔华,必会毫不客气地收下,还会为得了便宜而暗自窃喜;假如换作江淑华,则会在收下砚台的同时,还他一个价值相当的谢礼。
孰料他下学回去后,那方徽砚又好端端地放到了他的书案上,白术说,九小姐得知其余姊妹都无砚台,她也不好意思收下,三少爷的好意她心领了。
短短几句话,就把他的示好之意打了回来。
原以为她依然是那个怯懦无能,偏安一隅的江容华,但随后发生的几件事,却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不是她不知好歹不愿加入落梅院的阵营,而是她根本不需要!
江惜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咬牙,想不到三哥这般胆小,不过一个十岁的黄毛丫头,也值得这般忌惮,自己若不好好让她吃点苦头,就不是江惜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