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海面一片漆黑。
数以万计吨重量的游轮在夜里静静航行,感受不到海面的动荡以及海水的汹涌,唯有站在每一层露天甲板边沿侧耳,才能听见从船底传来的,船身划破海水的声音。
豪华游轮上灯光亮起来,从漆白的钢舷窗里透出来,像是海上一颗发着光的水上白灯笼。
鱼小满脑子里迅速回忆着整个油轮的结构,不明所以地跟在简浔后面,追着他快步疾走,“这么大的地方,要怎么找他们!”
狄庚霖最后几次尝试了拨打海瑟薇的电话,然而依然一片寂静。
“不知道。”简浔走在最前面,大长腿穿上了高跟鞋之后更是一步抵上鱼小满三步的节奏。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气飞起一脚踢开了一个里面只有简单内扣锁的门,率先闪身而进。
更衣室。首先要换掉这身该死的衣服。
鱼小满仍然在回忆着整个游轮的结构,一颗心跳得很急就是静不下来。她们已经在酒店的大厅餐厅浪费了点时间,但是一直站在那里,却没有刑侦一样的目光,能鉴别出哪些是,行迹可疑的人。
简浔剥掉那该死的蕾丝边,飞速地套回自己的t恤,而鱼小满咬唇想了想,开始打开那那些衣柜,寻找另外的衣服。
“你做什么?”简浔停下来问。
“十一层的游轮,前前后后三倍的设施型甲板,侧舷,八部观光电梯,一百六十多个六星级客房,三百多号的游客,从下往上的是户外游泳池,迷你高尔夫球场,酒店,摄影,spa,医护住院部,保安总署……”
鱼小满是三个人里面最清楚这个船面有多大,结构有多复杂的人,微微喘着气:“我的心一直在跳,感觉很不好。不能到处乱窜着找人了……他们上船是以正常的游客身份上船的对吧?”
“你心慌那是因为海船反应……b01,a09都没有的人,还贫血。”
简浔皱眉望着她:“你干嘛?”
鱼小满拿出另外一套客房vip服务的制服往自己身上套:“蝴蝶,你去想办法弄到他们的入住的房间信息,我们手机联系。简浔,你……”
“明白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很大几率并不在他们‘订’的房间里。”简浔锁起眉头。
“那也要去找试试。”
狄庚霖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想不出更多的能找到他们的方式了。
简浔仍在犹疑:“或者,我们仔细回忆一下自己知道的信息先拼一下,想想,分析一下他们各自的行为模式……”
“来不及了。走。”
整个游轮那么大,他们既不知道他们要来见谁,更不知道他们要来干嘛,夜色已覆盖,会这样的夜色会掩盖掉很多的狰狞。
要找……要怎么找?
……
月夜无光,通往外舷甲板的走道上,寂静无声。
现在是时间整八点,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船底的海底的特色栈道“海底廊”将会开启,强力的照明灯将会透过海底的玻璃道,照射出海底无限的绮丽风光。
“海底廊”的开放时间只有启航和每次换站的这几个晚上,所以会有绝大部分的游客抓紧这一个小时,涌入船底。
高跟鞋的脆响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台前执勤的经理从电脑后面抬头,一个女人款款走来。
长成这样的女人很容易让人一眼就记住。
性感,妙曼,拥有着令人疯狂的异域风情,挽着优雅的发髻,身上却穿着典雅而别有风味的中国旗袍,将她浑身的妩媚冷艳尽收其中。
“预约过。”
她将手里烫着紫荆花的一张半透明褐色的卡片两指递给台前。
前台的目光停留在艳丽而淡漠的脸上,有些兀自的疑惑。是来陪客人的么?可是陪客人的女人,没有这样的表情。
“嘀”地一声,名片扫描通过,他恭敬地递还,“可以了,女士。”
通往外面甲板中庭的门打开,难以置信今晚的户外泳池被一个临时客人包场了。
前台经理有些愣地看着盯着那个宛若尤物的女人背影。那个女人却突然回头,半是礼貌半是奇怪的严肃地对他说:“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就早点下班。有事这边会呼叫客服。”
……
海瑟薇踏出户外,带着咸腥味道的海风裹挟着一股o特级的里格路烟叶味道弥散着迎面吹来。
“你抽的烟越来越浓了。”海瑟薇眉头未动,只有从鼻翼擦过的味道知道她毛孔细微的收缩。
“都四十多年啦,沉淀了四十多年的烟,也到至浓至纯的时候了。”
略带着沙哑的声音从中庭里那汪蓝色的池水边传来,一张有些苍老的英国脸庞回过脸来,吞吐出一口浓郁的白烟: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为一些不知所谓的无辜之人考虑啊,我的女儿。……要过来喝一杯么?”
他举起水池边的一瓶典藏版红酒,海瑟薇身后船舷舱内传来一声男人的闷哼。
海瑟薇身边很快有人聚拢,那些看着分明是侍者的中国人,突然之间都放下了托盘。将她从上到下搜了一遍身,然后将她耳朵里一个牙状大小的耳麦拎出来,扔进了水里。
海瑟薇还算老实,浑身上下除了隐藏在耳朵里的通讯耳机,只有手上的一只钱包。
他保持着一贯上位者贵族的优雅,继续朝海瑟薇举着杯,眨着棕褐色的半透明的眼睛,“六二年的达尔摩,撒掉一滴都是浪费。”
……
耳朵里传来刺耳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