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每个人身边都有这么一个宫女的话,这事儿就会好办很多。
不,即使不是每个人身边都有那么一个人也没有关系,姬莲站起身慢慢地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她虽然没法确认这件事,但是她可以让别人来替她确认——比如宝正帝。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宝正帝比她更紧张才是……只是这话儿要怎么递到宝正帝那头去?现在陆婉如不知是真疯假疯的被关起来了,那剩下最佳人选便只剩下了德才人,只是姬莲并不知道德才人会不会愿意上钩,或者说,姬莲对德才人为何会如此光鲜的从冷宫里出来仍然存疑。
一开始,姬莲是想了,德才人是不是宝正帝为了牵制皇后才从冷宫里抬回了这个原本的宠妃。可是若真是宝正帝存了这个心思,那么,姬莲并不能保证这不是皇后故意演了戏,就是想要让德才人出来。因为说实在的,皇后和德才人之间的确像是有些间隙的样子,却是在相处的时候瞧不出半点的不和谐。
若是德才人不能用,她可还能挑出其他的人来做这事儿?姬莲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她转头看去只见花唯带着一身的风雪踏进了房间,姬莲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外头早就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今年冬天,即便是正月里头京城也是没有半点落雪,可是到了这二月里头,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开春的时候在阴了好几天后这雪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就落了下来。
原本立在一头伺候的如意见花唯来了后便行了一礼,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这是姬莲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第一次见着花唯,他看上去比上回的时候好了很多,虽然不似那时那么憔悴了,可是还是清减了很多,毛毡披风里头他一如既往地穿着他那身深蓝色的官袍,只是那官袍现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阿唯。”姬莲轻轻的喊了他一声,却并不如平日里那般迎上去,只是倚着贵妃榻坐下了,“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花唯脱下了那披风后走向姬莲,只是他并没有在她身边坐下只是立在了贵妃榻边,姬莲必须抬了头才能瞧见他的表情。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有房内角落里的火盆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姬莲并不知道自己要和花唯说什么,所以沉默着。而花唯似乎也是在想着要怎么和姬莲开口似的,就这么一直站着。就在姬莲觉得花唯可能会与她就这么都一言不发直到他离开的时候花唯突然开口叫了她的名字:“阿莲。”
“嗯?”
“阿莲。”花唯单膝在姬莲面前跪了下来,然后牵起了她放在膝头的手,“书红说你哭了。”
姬莲抿了抿唇,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接口。
于是花唯就继续说了下去:“阿莲,外头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我都能办好的,你现在……还是要好好养好身子才是。”
花唯的声音很安静,虽然没有了上一回的嘶哑,姬莲还是听出了些许的不同。在听着花唯细细嘱咐她要养身子的话的时候,姬莲觉得自己的内心一片平静,平静地连她自己都害怕——那是一种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内心都不会再起波澜的,可怕的感觉:他现在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这样的嘱咐她的呢?姬莲缓缓眨了眨眼睛,然后反手也牵住了花唯的手。
“阿唯。”她叫了他的名字,打断了他的话,于是他便停了下来,等着她说。
“阿唯。”她又叫了他一声,然后才道,“这个孩子,我不想留。”
“阿莲,你的身子……”
“阿唯,这个孩子,我不会留。”
“阿莲!”花唯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恳求,“阿莲,你的身子经不起这么折腾,而且……这是你的孩子啊。”
经不起折腾?若她的身子真的这么弱,到了生下这孩子的时候该怎么办?生孩子可真是去鬼门关走一遭啊。这是她的孩子?是,的确是的,可是这不是他的孩子啊!姬莲的心底有个细细的声音在说“阿唯这是为了你在忍耐,他是为你好呢”可是或许是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可以不用装腔作势,所以这段时间在姬莲心中积压的那些不甘、不满、不快仿佛是沸腾了一般在翻滚着,让她无法冷静下来好好听的话。
姬莲“刷”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她就凭着心口那一股冲动直接走到了门边然后打开了门,冰冷的风卷着雪花拍打在姬莲的脸上,让她眯起了眼睛。太医叮嘱了她不要随意出门,以免才好些了的身子被吹出些好歹来。因着房间内点了火盆,把房间里烘的暖洋洋的,所以姬莲身上现在只穿了一件石榴色襦裙,外头随意罩了一件小坎肩,然后她就这么走进了那风雪之中。
在外头靠着墙一边对着手哈气一边在等着的书红和全子见姬莲突然走了出来被唬了一跳,一时间连请安都忘了。
“阿莲!”花唯追出了房间,他也是顾不得现在是不是在屋内又是不是会有人听去了他这一声那么多了,他拉住了她的手发现只是那么点时间姬莲的手就冰的不成样子了,“阿莲,你会冻坏的,快回房里去。”
“不要,你放手。”姬莲挣开了花唯的手,向后连退了好几步,却因为地上的积雪一脚没有踩稳整个人向后摔了下去。
“阿莲!”
“噗唦”一声,花唯抱着姬莲给她做了垫子,两人就这么一起摔进了雪地里。花唯紧紧扣住了姬莲的腰,然后低头见她落在自己怀里,似乎并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