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李泰民。

他一如既往地身穿深色严谨西装,衣扣规规矩矩地扣着,脊背挺直坐在轮椅之上却给出了仿佛坐在巅峰宝座上,有着一股傲视天下的凌厉气势。

他一路靠近,满眼都是她惊愕的身影,眼神里表达出说不来的神情缱绻。说起来,他们已经有好些时间没有见面了,尽管每天都会通电话,他会在电话那头低压着嗓子抱怨工作的繁琐,会深情而婉转地表达他的想念,会恋恋不舍地说晚安,祝她好梦。然而她的心里总觉得缺了什么,每一通电话几乎都是他说她听,偶尔应答。

每一次感觉到她近乎敷衍的回应,他那边总会停顿几秒传来低低的叹息声。那时候,她的心总会感到一股刺刺的疼,想要说点什么张了嘴却又无从说起。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那些她不去在意关注的事情,例如他的家庭,他那不曾过问的妻子,他跟胡冰泽跟江氏的关系,这都是成为他们之间默然的因素,还有更重要的那失去了的空白四年,和师傅梁郝云的死。

从前的她不懂,以为两个人之间的爱情,真的就只是两个人的事。纯洁、美好,不参任何的杂质和利益。可是如今,她已经懂得,现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做人不能太自私,太自我。

两个人在一起,不单单只要有喜欢、有爱就可以。两个人的感情,双方都必须要考虑的更加完善、妥帖才能在这个细节决定成败的脆弱关系里,维持好一段健康、和谐的相处模式。而现在的他们,正处于一个风雨飘零的动荡时期,表现上的平衡随时可以被打破,只是没有人去戳破。

“你怎么过来了。”辛二拍拍手掌站起身,自然地走到他身后去推轮椅进屋。

天晚了,院子里起风了,显得有些冷。

这是李泰民第一次来到她新租的四合院。她没有问,她没告诉他地址他是怎么知道来的,反正京城算是他的地盘,他总能知道的。

一进门,他就紧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这屋里的装饰摆设。房子空间不是很大,八成以上全是新添的家具物件,塞满了各种小东西,搭配着房子原有的色彩基调,看起来还算那么一回事,温馨可爱。只是,这毕竟是住过很久的老房子,总有些边边角角不那么尽人意。

尽管对于她选择住这里的决定不是很满意,但他仍说,“房子设计摆放的还不错,东西错落有致,看不出你还有这细心的一面。”

“......其实是佛爷帮着建议设计的。”原本,她就只打算买了床能有个舒舒服服睡觉的地方就行,至于其他,她还真是没想过这么多,也不管屋里其他地方是空还是简陋,都无所谓的。

然而方秋浓说,不行。如果她难得来这边放松下心情了,若连个伸懒腰放屁屁的地儿都没有,这叫什么生活什么家呀。反正她现在好像不差钱的样子,所以就这个好看可爱就买了这,那个实惠好用就收了这。结果,原来还空荡荡的租房,一下子就满当了起来,处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我想也是,你大概就只会买张好床睡觉吧。”他了然,摸了摸质地不错的柔软沙发,手一撑就转移了坐地,把轮椅放到了一边。

要知道,从认识她开始,她除了对医术跟吃饭有点要求以外,就只对睡觉的地方比较有点追求。指望她对其他在别的方面有想法,估计得死伤阵亡好些脑细胞,因为太懒...

辛二见了他动作,眼睛微眯没有说什么,抿了抿唇,道,“想喝点什么。”

“不用。”

然后,她也就真的听话的没有拿任何东西来招待他,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盘腿屈膝,相望而静默无语。

“几天没见,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他眷恋地看着她,白净的小脸上神色淡淡,他看不出她是喜是忧。

这几天就算没有见面,他也是知道她的具体情况的。他知道她见到了钟明全,也知道她恰巧碰上了张家人,知道她有意要借张家的手对付钟明全那个老东西。可是,他的女孩啊,她到底是单纯了些,看得也浅显了些。不在京中这个潭水幽深的环境中,她并不知道里面的复杂。

想用利用张家,哪有这么简单呢。张家老太爷执掌张家数十载,那只成了精的老怪物,哪是那么轻易就可以碰手的,别被吞了才是真的。他,绝不希望在如今这个局面中,再把她卷入进来让其受到伤害,就跟当初的大师傅一样,成为无辜的牺牲品!

“所以,你来是有话要和我说?”她幽幽地望着他,反问。

“唉,”他无声地叹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要这么猜忌着说话了?”

他双手交叉放在膝上,两拇指之间缓缓摩擦着,思考着该怎么劝说。“你知道,我是为你好。最近,你跟张家的夫人走的很近。”

“他儿子的情况不是秘密,她有问题找我,我作为医生就只做我能做到的罢了。”

“怎么简单?你明知道她儿子是钟明全全全照理的,你就没一点私心?”

辛二瞥了他一眼,敛下眼睑,“怎么会没有。我还没那么伟大好么。他那种情况很特殊,如果能治好,对医生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而且,就因为他是钟明全的病人,所以我更想好好表现一番。他都治不好的人,如果被我治好了,那是有多打脸的事。”

“当年,他不就是说我师傅是道貌岸然,没有真材实料的黑医生么?没有一点能力就只会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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