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皓钧心里踏实下来,顿时涨红脸,羞赧地垂下头:“属下明白。”
“下去吧。想清楚再来告诉我。”
“是!”夏皓钧挺直身子答应。
落霞苑里,南宫雪若敏锐地发觉侯府内的变化。表面上似乎一切如常,蓝烈倾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每天照旧听戏,饮酒,翻看坊间的闲话本子;暗地里,府上侍卫的布防调动逃不过南宫雪若的眼睛,她嗅到紧张的气氛,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也许,她很快就会有任务。
蓝烈倾来落霞苑的次数在减少。南宫雪若无聊地摆弄着蓝烈倾送的东西:胭脂首饰,漂亮衣服,各种口味的零嘴点心,以及奇巧的小玩意,不知道他到底在盘算什么。天生的美丽容貌,以及刻意的讨好似乎无法打动他,即使夜夜相拥,那个人依然存着不动声色的警惕;可是他的赏赐仍然一件件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全部一口答应。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
她开始想念十三。十三在身边的时候,她从来无需考虑什么,十三全部会妥善地打点好。完成这里的任务,就能回去了吧?
二月的最后一天,蓝烈倾正抱着南宫雪若教她作画,下人禀报说莫侍卫回来了。蓝烈倾丢开笔,当着南宫雪若的面笑呵呵地吩咐:“传他过来。”
少顷,一名男人进来拜见。他穿着平民的短打服饰,皮肤黝黑,眼睛炯炯有神,年纪二十七岁左右,腰间挂着一柄厚背长刀,风尘仆仆的样子,仿佛赶了很远的路。他看见坐在蓝烈倾腿上的南宫雪若,模样清秀,眉目间顾盼生辉,带着别样的神采,饶是见多识广也不由稍稍一怔,顷刻后回神,咧开嘴打趣自家主子,声音爽朗:“在外面听说,侯爷最近都泡在温柔乡里,还跟人争风吃醋,原来是真的。”他性子洒脱,颇得蓝烈倾赏识,两人虽是主仆关系,倒没有太多规矩。
蓝烈倾勾唇,对他的调侃表示默认。
莫长空摸摸下巴,肆无忌惮地打量南宫雪若两眼,看得南宫雪若心头惶惑,微红着脸,低头往蓝烈倾怀里躲去。莫长空神色促狭:“模样倒是极好,堪称绝世无双,就是年纪恁小了些,侯爷莫要欺负人家小姑娘。”
蓝烈倾抓起案上的油烟墨,抬手向他掷去,嘴里笑骂道:“本侯的人也敢调戏,胆子越来越大了。”
莫长空敏捷地接住墨块,恭恭敬敬地放回砚边,收起戏谑的神色:“侯爷过着********的舒适日子,突然召属下回来,可是发生什么变故?”
蓝烈倾颔首:“目前尚无变故,这个倒不急。你一路奔波,先去歇息。如今府上不比从前,具体情况找夏皓钧去问。晚些叫林羽过去找你,往后多带他历练。”
莫长空奇怪地问:“我带林羽历练?夏皓钧呢?”
“展钦跟着他。这两人还年轻,不比你们用着顺手,需要好好教导一番。”
莫长空意外地瞪大眼睛:“好端端地,为何要换人?”他低头思索片刻,很快明白过来:“侯爷懒得太久,夏皓钧有了想法?”
“他是有抱负的人,锁在本侯这里可惜。你也是个关不住的,本侯自然要早做准备。”
南宫雪若偎在蓝烈倾胸前,看似无意,实际上把他们的对话一字一句都听进心里,迅速分析出有用的情报:夏皓钧和莫长空,这两位是传闻中定国侯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心思居然都不在定国侯身边。
她有点奇怪,蓝烈倾为何轻易让她听到这些?
莫长空听完蓝烈倾的回答,毫不避讳地又看了南宫雪若两眼,向定国侯投去询问的目光:可以相信她?定国侯平静地与他对视,没有表示同意,也未否认,模棱两可的态度让莫长空大为意外,脱口说道:“侯爷您真是……”
外面晃悠两年,他的警惕心倒不曾松懈半分。蓝烈倾眉眼弯弯,反倒有几分恶作剧的得意。
连身份底细都没确定,就敢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事情。莫长空顿时有种危机感,不敢再多说,向着蓝烈倾匆匆一辑,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去找夏皓钧。南宫雪若背对莫长空,没看到他与蓝烈倾的眼神交流。
定国侯近年懒散,府上的人手几乎没换过,与莫长空彼此都脸熟。莫长空随便抓个人一问,便知夏皓钧正在翻看最近的帐目,抬脚直奔帐房,抽走夏皓钧手里的帐本,直奔主题:“落霞苑那位怎么回事,谁的人,怎么入府的?”
夏皓钧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一怔。两人毕竟共事多年,有些默契,很快反应过来:“没查到底细。目前尚未造成什么影响,但是跟外面人还有接触。侯爷说无碍。”
莫长空怒气冲冲:“侯爷说无碍,你就放任不管?万一出了事,你如何担得起?”
夏皓钧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她是侯爷亲自带回来的人,赐姓夏。若侯爷肯狠心追查,与她接触的人怎么可能次次甩掉我们?”
莫长空愣了愣,认真盯着夏皓钧,发现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悚然而惊:“不会吧,侯爷可没那么软的心肠。当真瞧上那丫头了?”
夏皓钧苦笑:“大约是真的。”
莫长空半信半疑:“除了漂亮些,那丫头有什么好的?”
夏皓钧摇摇头:“终归是侯爷瞧上的人,无论如何都得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