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平眼中,宋缺的人和刀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宋缺双目同时神光电射,罩定张平,似乎随时可以发动惊天一击。
张平此时却是缓缓将右手斜地里伸出,这只手虽只是平平伸出,但在宋缺眼中,这只手,却远比天底下大多数的刀更加可怕,也更像一把堪与自己匹敌的刀。
二人都未在多说什么,这是最纯粹的武的较量,刀的较量,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宋缺此时仰天笑道∶“看刀!”
宋缺的出刀动作直若与天地和其背后永远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本体结合为一,本身充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更使人感到随他这起手式而来的第一刀,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
刀道至此,已达鬼神莫测的层次。当出刀的动作进行至不多一厘、不少半分的中段那一刹那,宋缺倏地加速,以肉眼难察的惊人手法,一刀劈出。
满布肃杀之气的天刀划上虚空,刀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刀锋处,天上太阳也仿佛立即黯然失色。这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不能形容。
便在此时,张平忽然右手如梦似幻的一记平挥而出。晶莹剔透的右手此时仿佛散落了银辉的弯月,一轮映上天空。
没有杀气,也没耀眼的光芒,但却仿佛远古存在的星辰,无需多言,却也无需彰显自己的存在。
当日月对撞,那番惊人的光景,无论是谁,却也难以想到二者究竟会爆发出怎样的能量。
没有惊天的气流,没有狂风,没有抑制不住的杀气,只有各自退后三步,死死盯着对方的宋缺和张平二人。
宋缺雄伟的身躯重现寇仲眼前,天刀像活过来般自具灵觉的寻找对手,绕一个充满线条美合乎天地之理的大弯,往张平胸口刺去,而他的躯体完全由刀带动,既自然流畅,又若鸟飞鱼游,浑然无瑕,精采绝伦。
张平此时右手虚按不动,左手却忽然犹如一道霹雳一般展出。快,纯粹的快,不需要掺杂任何东西,仅仅一个快字,便已然足够。
刀尖与指尖的碰撞,依旧又是双方一触即分。
宋缺此时刀势变化,紧里全身,有若金光流转,教人无法把握天刀下一刻的位置。
而张平此时忽然双手合十,一股凌厉的刀气忽然自张平双手之间而生,随后携着一股挡者无赦的气势,朝着宋缺汹涌而去。
双方刀气终于第一次碰撞,凌厉的劲风吹的磨刀堂此时诸般事物七零八落。
宋缺随后不但没有再作操控全局似的抢攻,而是把遥指张平的刀回收,横刀傲立。
张平见此,却忽然一笑,随后凭空切出三掌,这三掌乍看平淡无奇。但只有宋缺明白,这三掌之中包含的精妙变化,以及意境气势,却是自己刚刚所出三刀。
宋缺此时忽然放声长笑,朗声道:“好天资,好悟性,难怪如此年纪便有一身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我这天问九刀中的中间三刀已不必再发,接我最后三刀。”
话音刚落,宋缺便闪电般的一刀发出,一切只能以一个快字去形容,发生在肉眼难看清楚的高速下,张平“感到”宋缺拔刀时,天刀早离鞘劈出,化作闪电般的长虹,划过一丈的虚空,劈向自己。
所有的气流和生气都似被宋缺这惊天动地的一刀吸个一丝不剩,一派生机尽绝,死亡和肃杀的骇人味儿。应付如此一刀,似乎只有硬拼一途。
张平此时却是向前迈出半步,右手大袖一卷,随后内劲鼓荡之下,一直大袖仿佛化为一柄巨刀,朝着宋缺的刀芒而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凌厉的劲气四溢之下,直激得周围尘土飞扬,整个磨刀堂之中瞬间被烟尘所占据。
混乱之中,宋缺一个回旋,天刀平平无奇地再往迎回来的张平胸口横扫。这第八刀并不觉有任何不凡处,但却慢至不合常理。
偏是张平却清楚掌握到宋缺此刀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宇宙般没有尽极。
此时张平忽然开口道:“岭南之地,终年难见飘雪,却不知,宋阀主是否见过雪飘人间?”
话音刚落,一股悠然闲适的淡然氛围忽然将宋缺包围。
雪花,缓缓落下,翠绿的枝头转眼间便被覆盖上了皑皑白雪,压得树枝吱吱作响。
天地之间此时仿佛只有宋缺一人,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恍惚间,宋缺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自巴蜀转乘的客船,明月,甲板。
忽然之间,宋缺却开口叹道:“好可怕的意境,好可怕的刀法!”
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之声,宋缺和张平身影忽然再次分开。
宋缺此时说道:“那石之轩练成了什么不死法印,便洋洋得意,自以为能够横行天下。却不知区区幻术,如何能够成就大道,不过今日见得道长此招,宋某放知杀人诛心之言,诚不欺我。”
张平此时微微一笑,随后说道:“舍刀之外,再无他物,宋阀主对于刀道真正是做到了一个诚字。无外乎四十年前霸刀岳山败于宋阀主之手,天刀之名,实至名归。”
宋缺此时忽然双手握刀,开口说道:“第九刀,你若败了,我自会将你的徒弟培养成材,教她日后替你扬名江湖。”
张平却哈哈一笑,说道:“这倒不劳宋阀主费心,不过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