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恩义情仇什么的实在是没法子一言以蔽之,就说这次,萧庭带着一大堆名义上是商会,实际上大多是萧家出钱买的物资去犒军,自觉地是看在苏定方的面子上,给老将捧捧场,可没想到东西送了,自己落了一身的麻烦;从苏定方来说,萧庭给他送了这么点东西,他却给萧庭送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都尉,管着几千号人马,算是地方上一霸了,这才是一份恩情。说不定连李治也这么认为,你提议搞雇佣军,我就直接把几千百战余生的老兵交道你手里,还替你养着,这可不是圣恩如海嘛。
说的远点,萧庭要是能管的好这群人,将来用这群人立下了功勋,还真就是要感激几位老将和李治,可反过来,这个军府就是个大泥潭,把萧家的财力,萧庭的前途,一天天一点点的陷进去,有了这个拖后腿的包袱,萧庭几乎再也迈不开其他的脚步。
想明白这一点,萧庭也就明白了朝廷或者说李治的意思,好刀都是炼出来的,有本事的天高海阔任你飞翔,朝廷可以给你提供比大海还宽阔的平台,要是没真本事,钢折刀裂,那也怨不得别人。
也不能怪李治心狠,没办法,坐在那个位子上只能从全局上考虑,他现在实在没几个得力的帮手,看样子也是急了,希望手下的一批人尽快的成长起来,只能用这种近乎揠苗助长的方式来催化,或者说是逼出保皇派这些年轻人的潜力,以便能尽早的和赵国公那一边抗衡,进而接班。
几天之后,据说那些义从所在的军府位置已经选好了,果然如同苏定方所言,就在裴行俭和李德謇的军府之间的一个山坳里,当真是一处易攻难守的死地,一旦有变,两个军府的兵朝发夕至占据住高地,一通乱射就能让山坳里的人一个都跑不出来。
紧跟着朝廷的旨意也下来了,果然是正五品上的都尉,暂时没安排具体的职位,不过那个来传旨的内侍私下里悄悄告诉萧庭,那边山坳里的军府正在建,建好之后,义从入驻,萧兰陵您恐怕就要去那边管军了。
不过有个好处,李治还算是有些良心,萧庭身上毕竟还有不少其他的差事也算是重要,没让萧庭必须常驻在那边,只要能管住了,时间上他可以自由调度。
李治这么安排最直接的原因,和萧庭的所谓个人交情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因为上次从商事监那里得了甜头,关内道的商人捐款参加明经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朝廷短短一个月之内,就收到了一大笔钱,大大解了缺钱的燃眉之急。所以这次来的一共两份圣旨,一份是封官的,一份是给商事监的,让商事监即行在全国推行商户捐款参加明经事。
朝廷有旨意,萧庭再忙也得接着,于是找来魏华商量了一番,接下来到底怎么样到外地去‘圈钱’。
原本按照萧庭和魏华的打算,这事得慢慢来,商事监出钱,按照由近到远的原则,逐步在全国建立商事监的分部,不用太多,一个州建立一个分衙门就成,然后让这些衙门管理当地的商务,来做收钱的事,可现在朝廷的令下的太急了,原先的计划显然太过迟缓行不通。
那么只剩下一个法子,派得力人手出京,直接去各道各州去收钱。
“普通的主薄监丞怕是不成,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出了京,没了商事监的庇护,地方上的官府豪门不会买他们的账。”
魏华倒是看得很明白,道:“商事监里,能担任这个差事的,恐怕只有你我二人。”
“我是断然走不掉的,右使你晓得,我庄子上一大堆事,商事监的运转又是一大堆,现在又当了这个劳什子都尉,已经焦头烂额了。”萧庭很直接的说:“这一趟,怕是要劳烦右使了。”
萧庭说的都是事情,并非推诿责任,他要是这么一走,萧家庄子已经上了轨道,一切按部就班的,这好好说,可新成立的商事监却没了主心骨,恐怕立刻就要陷入瘫痪,更不要提那一窝乱哄哄的义从了,万一闹将起来可不是小事。
“也罢,我带人走这一趟。”魏华道。
“右使还兼着礼部侍郎,出京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朝廷催的急,大唐疆域辽阔,仅凭着右使一人,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完成。”萧庭道:“最好是再派一队,两队人马同时进行。”
“多一队人马自然是好,要是能有十队八队的,这事就好办了。可左使你也晓得,如今商事监里,没其他人能胜任,难道你说熊二,慕一宽?”魏华奇道。
“右使怎么把夔国公给忘了?”萧庭哈哈一笑:“若是论声望,爵位,夔国公比我二人可都是更加合适呢,别的帐不买,堂堂夔国公的帐,我看谁敢不买。”
魏华一愣,紧跟着也笑了:“不说他,我差点忘了,这位小公爷,拿着商事监的俸禄,坐着商事监的主薄,可几个月来从未露过面。呵呵,上次还有人托关系问我,这商令司的主薄是不是还空悬着,想要进来效力呢。”
“若是你们两位能同时出马,朝廷那边也好有个交代。”萧庭站起来:“走,右使跟我一起,去夔国公府上瞧瞧,这位隐士高人,到底都在忙些什么,什么时候能上任。”
对于刘仁实,萧庭的耐心也差不多到了极点,已经快两个月了,这人始终没有露面,家里有天大的事也该处理完了,不管怎么着,都该来说一声。可他倒好,一方面心安理得的拿着商事监的钱,一面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