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小公务员。叫做狄仁杰,字怀英。
在门口的人群里找了半天,才在中间最热闹的人群里发现了阎立本的身影,小阎兄根本没在听评书。不知道从哪搬了个桌子,正在作画,他身边坐着个看上去和萧庭差不多大的年轻后生,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农户。
萧庭来了,农户们纷纷让路行礼。小阎兄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抬头冲萧庭呵呵一笑,道:“刚去寻你,听你门房说有客,我和怀英便在门外等着了。”
说罢,他身边那个年轻后生站起来,冲萧庭抱拳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一躬倒地,朗声道:“下官狄仁杰,见过兰陵县男。”
和上辈子在电视里经常看见而产生的先入为主的印象完全不一样。眼前的这个年轻狄仁杰完全没有那种憨憨胖胖,眼睛里不时冒出几丝老骗子精光的模样,反而倒是有点元芳的味道,高高瘦瘦,面无表情,看起来还有些老实淳朴的味道。
“见过了见过了。”萧庭呵呵一笑:“又不是在朝廷上,不用什么上官下官的,都以字相称就好。”
“正是,修齐整日跟我们这帮老家伙打交道恐怕也烦了,怀英你和修齐年纪相差不大。应当是能谈得来来。你们两先坐,待我把这副兰陵听法图先先画完了,咱们再叫上我兄长,孙老神仙。一起去萧家吃酒。”阎立本在一边说一边又提起笔开始写写画画。
三个人坐在那边,一边听评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阎立本和狄仁杰相识的过程比较有传奇色彩,阎立本路过汴州的时候,为了取景钻进一个老林子,结果遇到了一群响马,给响马抓了肉票。那群响马见阎立本穿着不俗。身上还带着不少钱,只当是个大肥羊,想勒索赎金,一问之下才晓得原来是个京城来的家伙。
做响马也是门生意,既然是生意,就得算个收支产出比率,否则亏了本钱,连响马都做不下去。几个响马头目合计了一翻,还得去京城给人家报信要钱,来回的路费就是个不小的开销,万一在哪个关卡走了风,要不人家报了官,说不准给来了整锅烩,老窝都给抄了,那可是大大的蚀本。万一去拿赎金的兄弟,见钱眼开,半路拿了钱跑了,也是个麻烦事。
盘算下来,只能对不住这位肥羊了,一刀宰了扔下山崖了事。
也算是阎立本命不该绝,人都已经给捆着跪在悬崖边上了,后面的大刀已经举起来了,就听到嗖嗖嗖几声破空响声,紧跟着就是嗷嗷嗷几声惨叫,然后后脖子一热,被溅了一身热血。回头一看,几个押他来的响马全部中箭倒地,林子里钻出来一群劲装打扮的汉子,弯弓挎刀,领头的正是狄仁杰。
狄仁杰救了阎立本,问清楚了响马的山寨部署,带人杀将了进去,也不晓得是对手太无能,还是狄仁杰带的人马太生猛,总之前两天还牛气哄哄的众响马,不到半个时辰,全部枭首,愣是一个活口都没留。阎立本后来才知道,这伙响马盘踞在那处多年,来往的过客被害的不在少数,是当地一个大害,官府几次派人围剿,都未见成效,反而折损了许多人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任之听之了。这次是狄仁杰自己出钱,招募的壮士,前来为民除害。
“这倒是奇怪了,你为民除了害,上报朝廷,那是一件功劳,就算不报朝廷,当地刺史也该提拔重用你才是,怎生会在汴州混不下去了?”萧庭奇道。
这次狄仁杰跟着阎立本来京城,不是阎立本邀请,而是狄仁杰主动悬印跟来来,阎立本之前的来信上说过,这家伙在当地日子不好过,信中虽然没有言明,却能看出来,狄仁杰在当地的日子恐怕已经到了朝不保夕,连小命都难保的程度了。
狄仁杰沉吟了片刻,喟然一叹:“萧兰陵你当这区区几十人的响马,为何连刺史府都奈何不得?”
“莫非有后台?”萧庭眉头一挑,问。
“正是!”狄仁杰重重一拳打在自己的腿上,轰的一声闷响,也不晓得他疼不疼。
他摇摇头苦笑道:“这后台,就是当地的豪门世族和刺史府勾结,响马抢掠所得,大半都流入二者府中,是以次次官府派人围剿都徒劳无功。我身为判佐,深知其中关联,若是明着从官府调集人手,必然被贼人事先得知消息,或是逃离,或者事先布置等着官差自投罗网,于是这才暗中招募壮士,除此贼窝。阎老当日还怨我下手太狠,一个活口都不留,嘿嘿,这些个人个个死有余辜不说,只要留下活口带回官府,定然又是个前脚抓,后门放的结果,示意我干脆跟他来了个绝户断根。这下算是彻底得罪了当地的豪门和刺史府了。”
“原来如此,怀英兄以一身换一地太平,让人刮目相看。”萧庭随口赞了一句,然后问:“那不知怀英兄接下来如何打算?”
“不瞒萧兰陵,我和阎老也说了,想走走阎老的门路,在京城谋个事来做做。”
大概是这话说的太过直白,狄仁杰和萧庭也不熟,说完之后补充了一句道:“萧兰陵莫要见笑,不是我官瘾大贪图富贵,实在是我还年轻,怎能因为几个贪官,就自暴自弃,废了生平抱负。若是我因此一蹶不振,从此浑浑噩噩度日,那才是遂了那些恶人的愿。”
“怀英兄这番话,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该狠时狠,绝不手软,该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