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女子,再有心计,面对一个比她多活了几年的姐姐,还是差了火候,更何况沈漓心中无端多出来的多年记忆。
天心本就站在不远处,两人说话的声音偶尔传入耳中,不由得多看了沈漓几眼,对她来说小姐醒来后行动言辞都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
沈漓并未与她在这里浪费时间,径自去了祠堂,见到熟悉的地方,脑中模糊的记忆一下子清晰了起来,她甚至还记得当时到了半夜那种渗入骨髓的寒意,手下意识的摸向膝盖,还好,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天心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尽量不发出声音,她猜不透此刻沈漓心中想法,只能沉默着陪伴在身侧。
然而沈漓一直都没有动作,只是四处走动,转身打量着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沈家众多祖先的灵位上,望了许久,突然笑了出来。
“好一个在天有灵,爹让我来这里向列祖列宗恕罪,但我沈漓又何罪之有?”前世我是如何以德报怨,最后却落了那样的下场,怎么甘心?
天心被她的话惊到,要知道她此刻这番话可是大不敬,若是被老爷知道了,一定会狠狠惩罚小姐的。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呢?既然来了这里,等到明日回去老爷应该气也消了,可这些话是万万不能让旁人听见,否则还不知会招来什么祸端。”
沈漓见她拉着自己的手,唇角嘲讽的笑意并未收回,而是一一扫过那些列祖列宗的灵位,她沈漓的命运,绝不是依靠他们的在天有灵。
“天心,你以为今夜过去,爹就真的会消气么?就算这样,我那个好妹妹就能忍得住不去爹面前搬弄是非。”
天心皱起眉头:“不过是偷偷上街而已,再说这次发生的意外也不能完全怪小姐,老爷怎么会这样想呢?”
沈漓摇摇头,无意多说。
“你回去替我拿一件厚衣裳,等下入了夜会更冷。”“
她又打量了一圈四周,有些年久阴沉的味道总觉得心中发毛,犹豫了一下才道:“可小姐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害怕?”
沈漓笑了笑,“没事,快去快回。”
她自己便是那个重生出来的鬼,如此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身上,这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又怎么会有半点害怕。
不过沈漓并没有要在这里跪到天亮的打算,天心送了衣裳过来,她便将人遣走,让她过了子时再来一次,天心并未多想,应了沈漓的吩咐便退了下去。
下半夜果真寒冷,即使加了衣裳依旧能感受到刺骨冷意,沈漓拢了拢衣衫,望着跳跃烛光,脑中一幕幕闪过都是这五年来的一切。
此时重来一次,她决不能让自己走上老路,不管结果如何,都势必要放手一搏,既然你们都费尽心思想要将我置于死地,我沈漓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月亮已经悄然爬上了半空,皎洁月色从窗外倾洒进来,在地上落下一层薄薄的纱。
已经过了亥时,若她没有记错,沈家今夜会闯入不速之客,而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最终她并没有得知,望着夜色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的时候一阵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外穿来,还不等沈漓分辨眼前一切,黑色的一团就逼近了她。
浓重的血腥味让她不适的皱起了眉头,临死前的绝望之感又一下一下从心底涌出,那是属于林辰的。
不等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冰冷的剑身已经抵在了脖子上,寒光深深,迫人眉睫,在半夜的祠堂里更显森冷静寂。
“别动。”
带着几分喘息的声音,沈漓蹙眉,那血腥味显然是从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但此刻黑衣人站在她身后,目光下垂,仅仅能够看到地上两人的影子。
努力回忆着脑中片段,上一次她跪在这里,可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变数,虽然注定这个夜不太平,但是被人用剑抵住脖子决计是生平第一次。
“你是谁?”
沈漓见他一直不开口,打破了沉默,既然上一次没有机会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今天她一定不能错过。
黑衣人眯起眼,手上动作晃了一下,一瞬间剑锋就割破了她的皮肤,光洁的脖子上清晰出现了一道血痕。
“如果你想要安全离开这里,那么我们最好合作。”沈漓冷静道。
黑衣人神色微微动容,终于开了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反悔。”
言毕劫持着她上前两步,又一下子勒住沈漓将两人方向对调,更方便看清楚门口动静。
“不要浪费时间,他们很快就会追到这里来,你若要活命,只能信我。”无比坚定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胆怯,可脖子上传来的刺痛也是那般清晰,此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靠拢,沈漓知道一定是惊动了府中所有的护院。
“我凭什么相信你?”
微微清冷的声音,即便在此时也让沈漓皱起了眉头,她闭上眼,压下心底愤恨,想起前世在地牢中含恨而终的日子,想起最后生不如死与蛇虫鼠蚁生活的日子,更想起了烈火焚身的绝望之痛,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对于她来说,如今的沈家,除却娘亲让她放不下之外,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这笔债要一点一点讨回来,连本带利。
黑衣人咬牙,最后决定赌上一把,慢慢送开了手,沈漓知道外面的人距离祠堂越来越近,况且鼻尖的血腥味如此浓重,怀着疑问转过了身,果然入目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