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乘风颔首,“皇上放心,一切就绪。”
萧盛眯起危险的眸子,“这一次,朕就要他明白,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姜还是老的辣。
“是。”慕乘风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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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贵妃被驱至城门口,这种狼狈不堪,是谁都始料不及的,便是于贵妃自己,也万万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日。
独宠后宫多年,没想到——她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即便如此,她那贵妃的气韵却没有减弱半分,款步而行,依然是高不可攀的贵妃姿态。站在城门上方,任凭风吹,傲然望着底下的惊惧百姓,面无任何表情。
说不惧,那是骗人的。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害怕有何用?与其害怕,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的儿子躲得更好。只要萧东铭不出现,太子爷就绝不会杀了她,因为她是筹码。
底下人头攒动,于贵妃冷笑两声,扭头望着萧东乾,“怎么,太爷觉得本宫的儿子跟你一样蠢吗?你以为就凭你抓了本宫,他会出来?若是如此,你未免太高估了本宫,也太低估了本宫的儿子。”
萧东乾冷笑,“那就试试看。”
冬日里的天,早晚温差大,中午的太阳却极为晒人。
于贵妃就站在那里,任凭日晒风吹,愣是不开口求饶。她是贵妃,自然有贵妃该有的态度,她也是母亲,自然有母亲护犊的心。
远远的,汤伯拉低斗笠,转身离开。小心的窜入御羽山庄,而后进入假山密道。
傅少鸿如同斗败的公鸡,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着。一见汤伯,瞬时振奋起来,“怎么样?”
“太子爷拿了贵妃,如今将贵妃困在城头,风吹日晒,想要把二皇子引出来。”汤伯将斗笠放在一旁,就着石凳坐了下来,“另外,食为天被抄了,所幸一切业已转移,他们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二皇子会躲在哪儿?”傅少鸿蹙眉。
汤伯一笑,“你觉得呢?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是指?”傅少鸿骇然瞪大眸子,“皇宫?”
汤伯摇头,“不是。”
芙蕖犹豫了一下,“是年家吗?”
闻言,汤伯忽然笑了,“还是芙蕖聪明。”
“可是年世重不是依附太子?如今正举兵谋反。”傅少鸿不解,依旧不信。
汤伯道,“太子不谋反,皇上怎么废太子?何况,太子在朝多年,手底下确实有不少的兵将可用,如今不全部蹦跶出来,皇上怎么能清剿得干净?”
芙蕖面色微白,“可他们是父子啊。”
“先为君臣,后论父子。”汤伯一针见血,“皇帝高高在上,就算是自己的儿子,若有谋反之心,那也必定诛之而后快。皇权,君威,怎容亵渎?”
听得这话,芙蕖只觉得透骨寒凉。
人情凉薄。
一个算计着一个!
傅少鸿摇头,“那皇上凭什么相信年世重?”
汤伯也不懂,“这就不知所以了。”
“那皇上在等什么?”傅少鸿问。
“等着勤王大军呗!”汤伯轻叹一声,“谁知道那老谋深算的皇帝,又打的什么主意。只不过,太子这次是死定了。别说废太子,杀了他也不为过。”
傅少鸿颔首,“那你可有我家的消息?我奶奶呢?”
闻言,汤伯面色一紧,“倒也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傅少鸿忙问。
汤伯道,“太子爷为了抓你,让底下人严刑拷问你的奴才。不过,你的奴才倒也硬朗,至今也无人再搜御羽山庄,可见他没有将你供出来。至于你奶奶,受了点轻伤,倒也无碍,只是卧床罢了。”
“我奶奶受伤了?”傅少鸿切齿,“该死的萧东乾!等我爹回来,我一定拧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汤伯起了身,“对了,公子和上官姑娘许是明后两日就回,我还要去布置一下城门口的事情。你们别出去,现在外头到处在抓人。芙蕖你也是,太子爷极有可能抓了你追问小姐的下落,所以——切记不许出去。”
芙蕖颔首,“汤伯放心,小姐待我有恩,不管在哪,我都不会透露小姐的半点踪迹。”
“好姑娘。”汤伯往外走,“记得别处去。”
目送汤伯离开,芙蕖转而望着满脸寒意的傅少鸿,心里隐隐不安。蓦地,他突然疯似的往外走。
“少鸿!”芙蕖拦在他面前,“不许出去。”
“我奶奶受伤了,我必须回去。”傅少鸿切齿。
“外头的人都在抓你,准备拿你去要挟你爹,要挟整个傅家,现在出去无疑是自投罗。”芙蕖面色惨白,“傅家,现在就是个火坑,就等着你自己回去!”
“你没听汤伯说吗?文安为了我遭受严刑拷打,我奶奶为我受伤,就算傅家是火坑,我也要回去。他们能拿我怎样?我就这条命,他们还能杀了我不成?”傅少鸿的脾气本就冲得很,何况人在气头上,九头牛也拉不回,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芙蕖摇头,“他们已经为你这样,却死死不肯说出你的下落,他们都在保护你。少鸿,你也替他们保护好你自己。如今这局面,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好的。”
“怎么熬?”傅少鸿嘶吼,双眸通赤,“我奶奶受伤了!从小到大,都是她护着我,疼着我。我爹不管我,就算回家也就只会骂我打我,唯有我奶奶是真心对我!如今她那么大年纪还为我受伤,我岂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