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镇则刚好相反,几百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是种植水稻,但方霏在方家村下了血本办学堂,请了五名秀才教学,而且学杂费全免,让整个村的孩子都能念上书。
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当代,村里的孩子想上学堂不仅学费高昂,且往返镇上路途遥远,那些秀才也清高得很,不是谁都能请得动去村里教书的,这对村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福祉。
因此,村里的人很齐心,没人肯将新米卖给钱家,如此一来,钱家想要新米,就只得去外县收购,可舟车劳顿的,只怕是会入不敷出。再加上仓库里屯了那么多米,资金都压在了货上,也没多少流水的银子,索性就懒得去收,坐等仓库中的陈米卖光。
方洛身手很是不错,记忆虽然失去了,但有些东西却像是本能,脑子不记得,身体却记得,他起身冲方霏道:“那我先走了,保重。”说完,直接推开窗户,一个纵步窜出去,片刻后,人就到了隔壁间的地上,打开正门,大步下楼结账去了。
屋中的方霏踱步行到靠街道的那面墙,轻轻推开一丝窗缝来,直到看见方洛的身影消失在长街拐角处,才关上窗户,坐回桌边品茶,等到周妈妈买完东西回来,才一道回了赵家。
正走到回廊上,便见二老爷迎面而来,像是刚从宜宁堂出来。
“娘,您回来了。”二老爷主动上前,恭敬地打招呼。
以往,他是老远见了方霏,就要马上绕路的,若无路可绕,也要想办法避开,等方霏走过了,他再出来,此番主动上前打招呼,倒是有些不正常了。
方霏微微颔首,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作是应了,她本就是长辈,用不着对晚辈伏低做小。
二老爷侧身立在一旁,冲方霏道:“娘,听说大哥最近在给莉容寻婆家?”
“是啊。”方霏点点头,简洁明了地回道,惜字如金。
二老爷是才刚从老祖宗那里出来,刚问了相同的一句,就被老祖宗用一句‘那是大房的事’的堵回去了。
问完这话后,二老爷小心地睃了方霏一眼,见她面上没有丝毫不悦的神色,才小心地试探道:“娘啊,是这样的,我县衙的牢头老徐啊人挺不错,就是命苦了点,去年刚死了老婆,正准备续弦来着。都是衙门里的人,好歹是吃公家饭的,老徐家里也是有田有地的,您看要不考虑一下?”
听完,方霏挑了挑眉,斜睨着二老爷,似是在认真打量他。
那位徐牢头,上一世她可是清楚得很。脾气暴躁不说,又嗜赌烂嫖,且酗酒如命,每回赌输了就去喝得烂醉如泥,回到家中就拿妻子出气,常年将妻子打得鼻青脸肿的,而他去年死的那位妻子,已经不知是第几任续弦了……
好歹也是自己的亲侄女,二老爷连这种媒都敢保,可见在他心目中对大老爷着实是没有什么兄弟之情,就连跟在方霏身后的周妈妈,也不禁唏嘘。
“堂堂男儿,怎么行起保媒拉纤,这种三姑六婆的活儿来了?”方霏目不斜视,淡淡地道。
二老爷面上闪过一抹愧色,苍白地解释道:“我也是看娘您为这个家日夜操劳,想替您分忧……”
话未完,便被方霏打断:“这桩事,让二夫人亲自三姨娘哪里说吧,等她们商定好了,去告诉大老爷一声,定下来再来与我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越过二老爷,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