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人大惊,似是没能料到方霏反应如此迅速,转身想离开时,方霏已经一个纵步跳下了拔步床,站到他对面!

皎洁月光透过纱窗,在地面洒下一层薄霜,屋中的一切清晰可见。

“夜半三更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方霏高高昂着头,水汪汪的杏子眼中,漆黑的瞳仁骨碌碌转动,打量了一遍屋中的门窗,视线最后落在对面身量高出她一个头的男子身上。

浅白月光下,只能看见一个灰扑扑的影子,身形高大,月光照在他俊逸的侧脸上,莹莹透澈,似是一尊完美无瑕的玉雕。

目光下滑,落在他垂在腰际的长臂上,那只常年握笔的手上,此刻正提着一双男人的旧靴子。

一双男人的靴子,放在何处都可以,唯独放在方霏房中,不行!

一个寡妇,闺房中若是出现了一双男人的旧靴子,如若不是死去的夫君之物,那十有八九便是奸夫留下的!一双靴子,便能让一个人名誉扫地,甚至赔上性命。

“赵荣昭,你的手段未免也太低劣了些。”方霏定定地望着他,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高大的黑影正是后园中借口尿急,去上茅房的赵荣昭。

他扬起手中的旧靴子,也跟着冷笑一声,道:“是,我承认,手段是低劣了些,但对付你这种下贱的人,用不着高尚手段,只要管用就行。”

此刻,只需他喊上一声,就会有大把的人愿意来看热闹,方霏又是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弱女子,绝对拦不住他赶在有人到来前逃走。

“方霏,我给过你机会了,可你非要选择留在赵家,那就别怪我了。”踏着月色,赵荣昭向前走了两步。将高大的身形完全暴露在冷月清辉之中。

‘嘭’的一声闷响,那双旧的男靴被人扔在了拔步床前。

只需要有人再喊一声,即便是找不到奸夫本人,方霏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方霏心头响如擂鼓。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来,脑子转得飞快苦苦思索对策。

赵荣昭难得的对着她笑了笑,一步步逼近她,一字一顿,狰狞地道:“方霏。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借着辈分打压我娘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是,方霏辈分是高,赵家除了老祖宗外,但凡有人敢对她有半点不敬,她都能给对方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但有一句话,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她辈分越是高,就越是不能行差踏错,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也不行。

若是家中晚辈,捉奸捉到双才能定罪,而她不用,只需要一点火苗,形成的伤害就是燎原之势,就能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赵荣昭。你也只能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可你也要清楚,这么做,不止是往我身上泼脏水。也是在给自己的祖宗抹黑,究竟值不值得,你可得想清楚了来!”

方霏退了两步,整个身子贴在妆台上,两手紧紧扣住妆台边缘,才止住颤抖不已的身子。梗着脖子,态度强硬,冷冷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无妨,但我就算是死,也会拼命把你拉下水!”

赵荣昭身子一颤,不自觉的就朝后退了两步。

当初方霏的事,家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明明许很多人都亲眼看见她断了气,整整一个下午没有呼吸,连身子都僵了,却在换上寿衣后,离奇还魂复活!简直骇人听闻!

自那之后,就连老祖宗,也不得不慎重地重新看待她,还让她当家……

这样一个人,她若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拉自己下水,自己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

“你还不知道吧,你娘为了你,连当家权都能让给二夫人,你要是不怕毁了她的一番苦心,不怕愧对她做出的退让,那你就尽管喊人来好了!”方霏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直直地盯着赵荣昭,即便两人动起手来实力相差甚远,但在气势上却要远远胜过他。

一提到母亲,赵荣昭顿时慌了,从盛气凌人到忐忑不安,唇角翕动,却说不出话来,不断地摇着头,眸光深邃而幽怨,恨恨地盯着方霏,像是恨不能立刻扭断她高昂的头,砸烂那张从容不迫的脸,才解气。

可气的是他不能那么,不敢那么做,也不能那么做!

赵家先祖嫡系一脉的大房,世代在京为官,门庭显赫,声名远扬,赵太爷和母亲宋大奶奶,对他这个长房长孙更是寄予了厚望,他怎么能为了一时解气,而让祖宗蒙羞,让给母亲失望,让九泉之下的爷爷瞑目?

“不……不!”赵荣昭目眦欲裂,就跟见了鬼似的,忽然高举双手抱着头,脱口惊呼。

夜深人静,万籁俱静,在这初秋的夜里,哪怕只是绊倒桌子那样的轻响,都能惊醒离方霏卧房最近的丫鬟,遑论是男人的惊呼声?

几乎是赵荣昭第一声刚一出口,便有人闻声而起,匆忙裹上衣衫,点上灯笼,匆匆地出了门,往方霏卧房方向赶过来了。

方霏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手脚比脑子还要快了一步,三步并作两步,不假思索地上前,抬手紧紧捂住赵荣昭的嘴,厉声道:“你疯了?想让大家一起死是吗!”

赵荣昭猛然醒过神来,大汗淋漓,一把推开身前的方霏,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撞上架子上的铜盆,又是‘嗡’的一声闷响。

“太夫人?太夫人?您怎么了夫人?”外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门板被拍得哗啦啦响。

赵荣昭汗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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