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一动怒,二老爷顿时就蔫了,唰地一声跪倒在地,痛诉道:“祖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怎就这般的容不下我!”
“你这个蠢货!”
老祖宗骂了一声,挣扎着想坐起来,身子却不听使唤,方霏见了,忙过去将老祖宗搀着坐了起来。
“你父亲当年辞官,便是因陈国公的缘故,如今你竟将陈世子招来家中,大祸临头还浑然不知,当真愚不可及。”
老太爷辞官的原因,二老爷不是不知道,只是时隔多年,他早就抛诸脑后,经老祖宗这么一说,这才惊醒过来。
原来自己请回来的不是一尊大佛,而是一尊瘟神!
二老爷脸色煞白,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老祖宗,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老祖宗鼻子里重重地呼出一口长气,斜斜扫了二老爷一眼,冷冷道:“你‘嫡母’说得还不够清楚么,你只管鞍前马后的招待好他,等到他手中事一办妥,自然便会走了。”
现今的陈家虽正如日中天,但赵家也不是任人鱼肉的主,已故先祖曾封了护国将军,老祖宗是诰命夫人,老一辈余威犹在,不是轻易就能撼动得了的。
自赵家太爷辞官后,赵家一直努力培养后嗣,由女人掌管家务,家中子孙不论嫡庶,全部专心攻读诗书,盼能有重返朝堂的一日。
眼下这一桩事若传了出去,赵家虽不至于倾覆,但至少三代以内,赵家子孙的前程算是彻底无望了。
赵家大爷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昨夜便连夜召集大房的人说了话,所以大房的人一个个埋头不语,冷眼看着二老爷做了出头鸟,被打个正着。
二老爷垂头丧气退了下去,刚准备领着二房的人离去,老祖宗却开口发话了。
“我已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这一次能不能熬得过去还是个未知,你们平日里明争暗斗的我懒得管,但从今儿起都给我打住,等到富云的丧事一了,你们就是斗个你死我活去,也没人会拦着你们。”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便是几口人的小家,矛盾也是常有的,遑论赵家光是主子就几十口人,加上各房各院的奴仆,总得有几百口人,货真价实的大家。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能传到外面的,自然都是些上慈下孝的好话,家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儿,本家的人最是清楚。
老祖宗掌管着整个大家几十年,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闹出人命,她也懒得计较,但并不代表她不知情。
今日将话挑明了说,也是想给赵家上下敲个警钟,让那些不安分的人最好安守本分,省得让陈世子抓到把柄。
一片沉默中,老祖宗从身后取出个锦盒,朝方霏招招手,面向众人道:“打今儿个起,我就将钥匙交给太夫人了。”
尽管在场的人多半儿早就知道了此事,此时也忍不住唏嘘。
老祖宗目光如电,从左到右冷冷扫视一遍,在场的后辈纷纷低下头后,才道:“方霏是我挑的人,是赵家正正经经的太夫人,是你们的母亲、婆母、祖母!今后再让我听到有人犯上忤逆,绝不姑息。”
有了老祖宗这一番话,赵家再没人敢站出来否认方霏的身份。
这身份说大也不大,但在赵家来说,可谓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了。
除了身为方霏婆母的老祖宗外,赵家所有人都是她晚辈,就连身为赵家族长的大老爷赵贵祥,也得毕恭毕敬的喊她‘母亲’。
原来的新郎官赵荣昭更不别说,即便他此刻回心转意,也无法扭转方霏是他祖母的事实了。
赵家人各自散去后,方霏叫了几名管事到账房说话,商议丧事细节事宜。
前一世,方霏目睹过老祖宗的丧礼。
那是在她死去后的第五年,丧事由出自书香世家的长孙媳陆氏打理,隆重不失体面,尽显百年世家风范。
此番她着办老太爷的丧礼,便打算依样画葫芦,直接照着前世老祖宗丧礼的排场来筹办。
吩咐完后,几名管事应了话,没说同意,但也没反对。
老祖宗管家时制定了一整套规矩,管事婆子也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现今不过是将指使这些人的权利交到方霏手里,吩咐下去的事,管事们还是得去请示老祖宗,老祖宗同意后才去办事。
方霏也知道他们不会即刻去办事,便独自留在账房里看账本。
出了账房,一直跟在赵老爷子身边的赵大管事去了老祖宗那里回话,老祖宗正侧卧在罗汉榻上闭目养神,静静的听着。
听完赵大管事回话后,轻轻点了头,道:“到底是打小跟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周老夫人管家的本事可厉害着呢,教出来的孙女自然差不到哪里去,就这么办吧。”
“是,稍后便吩咐下去。”赵大管事点点头,又补充道:“全仗老祖宗好眼光,这下老祖宗可以过几年悠闲日子了。”
赵大管事是赵家的家生子,从赵太爷在朝为官到辞官回乡,一直是跟在身边的,方家的事自然也知道一些。
老祖宗听了,合上眼睑挥挥手,将赵大管事打发出去了。
刚准备躺下,大丫鬟金灵进了屋来,禀道:“老祖宗,太夫人过来了。”
太夫人便是方霏,刚过世的赵太爷新娶的填房。
“老祖宗。”见老祖宗正撑着身子坐起来,方霏忙上前帮忙扶着起身。
老祖宗捉住她手臂,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可是外头有事?”
陈世子一日未离开,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