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回来的,是自由,但输掉的,却是性命,这一点,方霏又何尝不知道?

方耿所担心的,她早已经反复考虑过千万次,但若是此生都被禁锢在赵家那高墙大院内,孤独终老,她重生归来又有何意义?她不想找谁报仇,也不想称霸赵家,所求的,不过是一份平常人的幸福而已。

若不离开赵家,她所求的一切都是幻影,重生也失去了意义,赵家,她必须离开。

方霏回过身,轻轻地叹了口气,一字一字,清楚而肯定地说道:“耿叔,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我离开赵家唯一的办法。”

“可大姑娘,咱输不起!”方耿紧紧拽住她,“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日子还长,以后定会有恰当时机的,犯不着急在这一时。”

“耿叔,我心意已决,一刻也不想留在赵家。”方霏眼睑低垂,无奈地叹了一声,又道:“陈誉已经知道了我们和方洛的关系,此刻想必是恨透了我,且当年也确实是我不懂事,若天不垂怜,就当是我用这条命去偿了陈誉,希望能消了他的气,阿裴将来是要走上仕途的,不能因为我,就让他断送了前程,方家还等着他重振门楣。”

方裴是方家唯一的男丁,这些年来,方霏一直努力培养他,便是想让他用功念书,考取功名,将来光宗耀祖,重振方家。

但当年的旧事,陈誉一直怀恨在心,如今朝中的局势,陈家可谓是盛极一时,方裴往后想走上仕途,势必就会跟陈家打交道,不能让自己成为弟弟通往仕途上的绊脚石。

方耿紧皱着眉头,无力地松开了拽在手里的方霏衣袖,也许,前几天他不该拦着四皇子杀了陈誉才是对的。

那一日。在方山脚下的密林中,陈誉在半昏半醒间,依稀听到了方耿和四皇子的对话,而方霏落在床上的那柄匕首。更是四皇子母亲的遗物,四皇子对它珍之爱之,从未离过身,如今却送给了方霏,这背后的隐情。可想而知。

“大公子?您确定要这么做?”程奇握着手中的信笺,小心翼翼地睃了陈誉一眼。

那信上的内容,足以让赵家的人将方霏至于死地,没有哪个世家的人,会轻饶得了家族中的女人与人私奔的。

程奇心中诸多疑问,自家大公子冒着生命危险闯进疫区救了方霏,现在却又来这么一手,到底是何意思,他家公子自小孤傲,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人捧着供着,方霏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意外。

他伴着陈誉长大,陪着他同上战场共杀敌,知道自家公子睚眦必报的性格,方霏这根刺,在陈誉心中已经扎得太深太久,这次终于是下定决心,连皮带肉,将刺彻底拔除了么?

陈誉歪着身子坐在椅子里,双脚重叠着放在面前的长案上。视线一直盯着手上正把玩的匕首,冷冷道:“人都安排好了么?”

“安排妥当了,只要四皇子敢现身,插翅难逃。”程奇点头道。说完,有些担忧地问自家公子:“大公子,方大姑娘那边用不用派人……”

“不必。”陈誉斩钉截铁地打断道。

程奇心里头咯噔一声,小心地瞅着自家公子,暗道:大公子,你将来可别后悔……

日落月升。昼夜交替,正值月中,皓月当空,繁星点点,走在夜路上,月光照得出人清晰的影子,即便不提灯笼,也能看得清道路。

前院的灵堂中灯火通明,诵经的和尚和负责守灵的赵家人均在前院,白天跪灵的人则回了后院去休息,宋大奶奶和陆思琪婆媳两忙活了一整天,早早的便睡下了,整个后院万籁俱静,除了夏虫呱噪的声音外,再无半点动静。

周妈妈被一包‘méng_hàn_yào’放倒,如今正躺在次间的卧榻上安睡,方霏换了身短打,两手空空,从内室出来后,轻轻合上外间的大门,转身投入了无边的夜幕中。

这一夜,注定无眠。

来到上游的渡口,子时已过,岸边静悄悄的,只有河水哗哗声。

方霏头上梳着挑心鬓,额前覆盖着薄薄的碎发,长眉下,一双水灵灵的杏子眼神采奕奕,走到渡口边上的茅草亭中后,紧挨着草亭一角的柱子,悬空着双腿,背靠角柱坐在岸边,双手搁在怀里,怔怔地望着一去不复返的河水发呆。

这一坐,便是一整夜。

如她所预料的一般,她根本就等不到那个说着,要带着她一起去大海另一头看看的人,一直陪伴着她的,只有带着淡淡腥味的河风,以及哗啦啦的湍急河水。

东方才刚露出鱼肚白,自睡梦中惊醒的宋大奶奶看着手上的字条,浑身直冒冷汗,想了想,立即便唤人进来更衣,带着自己亲近的丫鬟婆子出了桐华院,直直朝着方霏的绿玉轩赶去。

天还没亮,绿玉轩的院门便被人拍得啪啪响,门后的婆子哈欠连天地爬起来,揉着眼骂骂咧咧地开了门,一见外面是整装待发的宋大奶奶,顿时吓得腿软,拢着手缩到角落里去了。

“太夫人在哪里?”宋大奶奶从不是个邋遢的人,即便是匆忙赶过来的,面上也化了精致的妆容,两道长眉溜直,颇有要‘扬眉吐气’的意思。

那婆子低头看着地面,回道:“在屋里呢……太夫人不会起这么早的,大奶奶要不过会儿再过来请安?”

“走!”宋大奶奶却没理会她,一声令下,直接带着人往石桥对面靠湖的一排厢房大步走去。

如今老祖宗没了,没了人给方霏撑腰,方霏又病的不是时候,家中的大权已经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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