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夜里,河风呼啸着从头顶的芦花上掠过,整片芦花荡被吹得沙沙作响。
埋在土坑里的食物已经被扒拉出来了,一觉醒来,方霏确实是饿坏了,丝毫不顾形象,双手并用,抓起蟹肉猛填肚子。
陈誉接过她丢出来的衣裳,拿在火堆边上烘了烘,然后捡起来一件一件的往身上套。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方霏只匆匆了用了早饭,实在是饿坏了,连螃蟹小爪子里的肉也不肯放过,奋斗了一炷香的功夫,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也只吃了个半饱。
陈誉在一旁咂舌,拿手指敲着膝盖,试探着问道:“吃饱了没?”
方霏眨巴着眼望着他,使劲儿摇了摇头。
在野外生存方面,她不得不甘拜下风,从捕猎飞禽走兽做食物,再到辩路识别方向等方面,她确实是技不如人,有这么一位高手在自己身边,她只要负责跟紧他别掉队就行。
陈誉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忽然起身,从火堆里抽了几根烧得正旺的芦苇杆拿在手里,朝方霏递出去手去,邀请道:“这个时辰,河里的鱼应该都到浅水的地方来了,走,咱们去抓点夜宵,顺便抓明天的早饭回来。”
方霏大力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里,借力起身,就着火把的光亮,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芦苇丛,往河边走去。
在此刻,她只是个落难的普通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顾忌,身上也没背负着家族的名声,不必担心招来流言蜚语。
秋末,早已经过了洪水泛滥的季节,洛河边上的水清澈见底,河中央的深水区则是呈缥碧色,深不见底。到了夜里,河中的游鱼多会游到离岸边很近的浅水洼里来。一动不动的待在那里,等到天明才会回到河底去。
村里,也有不少胆子大的半大小子喜欢在半夜出来捉鱼,通常都是两人一组行动。一个专职负责举火把照亮加上提装了水的木桶,另一个拿着网子,专门负责网鱼,半个时辰的收获,就足够家里人吃上一整天的了。
方霏虽住在村里多年。但她始终是个女孩子,自然不能跟着村中同龄的孩子在夜里出来捉鱼,这还是头一次,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鞋子可是好不容易才烤干的,方霏舍不得弄湿了,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将鞋子脱下来放好,又将长裙卷起来,塞进腰带里,高高卷起裤腿和袖子,从大石头上跳下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陈誉似是被她感染了,将火把往她手中一塞,弯下腰身从靴子里掏了把匕首出来,然而双腿互蹭,轻易地将靴子踢到了一旁,学着方霏撩起长衫前襟,也塞进腰带里,卷着裤腿下了水。
距离岸边几步远的浅水滩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头,一个个长条状的黑影就藏身在石头的缝隙间。方霏高高举着火把淌水过去,激动得手臂都在颤抖。
那些鱼一动不动得停在那里,像是等着人来捉拿似的,可等她靠近了。伸出手去想‘捉拿’它们时,一个个却活了起来,‘嗖’的一下就跑得没影儿了。
方霏折腾了好一阵,眼看着好几次,她明明已经摸到鱼的身子了,却还是被对方从她手底下逃脱。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折腾了好一阵,一条鱼也没捉到,急得她团团转。
陈誉见她兴致勃勃地下了水,便抄着手站在岸上,等着看她如何出糗,果不其然,方霏没让他失望……在她被鱼调.戏得哭笑不得得时候,适时出声,将她喊了回来。
“回来吧,鱼都被你吓走了。”
方霏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周围的鱼确实对她已经烦不胜烦,不少鱼已经选择回了河底,只有少数几条顽固分子还在跟她玩捉迷藏,陈誉的话虽嘲讽了些,但人家说的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折腾了一阵子,方霏也累了,一手插在腰上,一手举着火把,心不甘情不愿的淌水往回走。
“做不到的事呢,就别逞强。”陈誉从她手里接过火把,扬了扬手上雪亮匕首,得意地笑了笑。
方霏正想跟着他过去,看看他是如何抓鱼的,才刚起身,就被他撵回了岸上,眼睁睁的看着他转身下了水,沿着河岸往上走,往前淌水过去。
方霏在他身后扬了扬小拳头,搬了块可以落脚的石头过来,放在水里,坐上去就着河水,清洗自己脚上的泥沙。
夜里黑得惊人,满天星宿都被层层叠叠的乌云遮盖住,两人只拿了一只火把出来,陈誉也不敢走远了,就近寻了个有鱼的地方,瞅准了个头大一些的,直接将手上的匕首掷出去,水里便是一阵扑腾,水花乱溅,等消停了后,匕首上俨然已经穿了一只肥鱼。
方霏正蹲坐在浅水里的石头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怔怔地望着夜幕下宽广无垠的河面出神,忽然‘啪’的一声,面前突兀的掉下个什么东西来,水花溅了她一身。
低头一看,才见是一条奄奄一息的河鱼,刀口从左边的鳃上进去,穿透了右鳃,凶手之残忍程度可见一般。
方霏将鱼捞起来,放在手上打量着,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东西从天而降,悉数掉落在她周围,溅了她满身水花,抬头一看,‘罪魁祸首’就站在她十步开外的地方,一手高高举着火把,一手上还拿着雪亮的匕首,正好整以暇地用嘲笑的眼神打量着她。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溅满了水花的衣裳,方霏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就将手上的死鱼扔了出去,正好砸在陈誉身前的水里,溅起